陈子柚陪伴的病人里有一位年轻时作过舞蹈演员的老人,每天都要教她几个舞蹈动作,她到目前为止已经掌握了新疆舞、蒙古舞、印度舞还有糙裙舞的要领。其实求学年代她只学过芭蕾与国标舞。
另有一位男病人,每天要求她用英文与他交谈十分钟,内容无所谓。
还有一位只有七岁的可爱的小男孩,因为目击父母的车祸受到惊吓。陈子柚每天去看他,不言不语,没有表情,但是当她离开时,他会哭闹不休,后来她改到晚上去看他,陪他不言不语半小时,等到他犯困了便哼着歌哄他入睡。
还有四五位老人,每天聚在一起唱陈年的老歌,用手风琴伴奏。某日手风琴手生病了,剩下的人坐立不安,心情烦躁,看着那闲置的手风琴,每个人都仿佛要发病的山雨欲来状,这种乐器陈子柚是学过的,虽然不太熟练,于是她替他们伴奏了半个下午,此后他们常常邀她作听众与评委。
她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生活了,如鱼得水。
也许,她自己本身也是这个族群中的一员。她不免这样想。
融入这个族群的好处是,在她还小心翼翼地与外公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时,孙天德老人竟主动地与她接近了。
第一次他说:“你调到这里工作了吗?这护士制服很适合你啊。”
第二次他说:“你的眼睛肿了,是不是昨天晚上睡觉前喝水了?”
第三次他说:“姑娘,你最近又瘦了。”
再后来,他在夕阳落山后的幽暗天幕下发现了她,便邀请她第二日一起看日出。
她打了申请报告,每日天不亮便在医警陪伴下,陪着老人一起等待日出。但那几日清晨总是大雾弥漫,他们等了整整七天,才终于看到一次真正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