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太缺乏安全感了吧,这样活着累不累。”
很平常的一句话,偏偏就说中了她的心事,令她更郁闷。
“在路边停一下,你手不方便,换我开吧。”林虎聪那只受伤的手指始终半翘着,不敢落到方向盘上,此刻应该是最疼痛的时候。
“你污ru我的承受能力,怀疑我的驾驶技术,就算含有一点点关心的意思,我也不打算感谢你。”林虎聪一边叽叽歪歪一边将车停在了路边,打开车门从车头绕到她这边。
沈安若坐进驾驶位时,程少臣的车正好越过他们。只一瞥间也够足发生很多事,她看清开车的是小陈,朝她招了一下手,而后座的程少臣似乎也看了她一眼。她疑心那人精似的林虎聪可能看到的比她更多。
算了算了,该怎样怎样吧,管别人怎么想。刚才似乎又做了一件冒失的事,她但愿程少臣的记性不要跟她一样好。
刚才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她突然回忆起,自己刚开车上路的那阵子,阿愚刚出生,他们常常往返于w市与本城,一般都是她开车,程少臣坐在一边替她看着路。到了傍晚一进城就总会遇上大塞车,一塞大半个小时,车子一寸寸移行,偶尔再遇上一两个不守规则的菜鸟,那车阵就成了一局死棋,令她手足无措。每到这时候,程少臣特别爱看她出糗发窘,完全不懂得收敛,有时抿着嘴笑,有时干脆大笑出声,她越恼他就越高兴。但也有时候,他也会好心地开了车门绕过来:“到那边去,我来开。”她不得不服气,即使是在那样拥堵的时刻,他仍然能够保持着最洒脱的姿态,在最短的时间将车子突围成功。
这样没出息,越是要将一个人彻底地挤出记忆,却偏偏记得这样清楚。沈安若在睡意渐渐袭来之前想,或许应该听从孙爱丽姐姐的建议,再找一个男人交往一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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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没有睡好,第二天,沈安若仍是光鲜亮丽地去拜见华奥的施董事长。华奥的最大股东是省外的大集团,董事长常年在外地,这次她就是特别来向董事长来作专项汇报,并代表华奥参加投资方的会议。
施董事长不到40岁,相貌端正,斯文儒雅,出身世家,有一股令人舒适的气质。沈安若与他见面的次数不超过5次,但他待她极为亲切,称她“小沈”,而不是“沈小姐”或者“沈助理”,沈安若对他印象甚佳。
会议结束后,施董说,当晚有一场他们集团赞助的交响音乐会,有赠票,问她是否有兴趣去观摩。理由那样充分,而她一向爱交响乐,沈安若想了想,欣然接受。
很好的音乐会,但沈安若到了的时候便发现,她的座位恰在施董旁边。施董见到她,笑得如往常一般亲切友善,眼神都依然坦然清澈,但她心里仿佛被灼烧了一下,整个晚上并不愉悦。
果不其然,音乐会结束后,施董顺理成章地要送她回酒店。她以种种理由婉言谢绝,仍未如愿。
有时候沈安若希望自己的直觉不要那么灵敏,但每一次,事实总是证明她是正确的。还好都是太顾及面子的成年男女,话点到即止,永远不会说得露骨,不会失了风度。
沈安若直视施董的眼睛:“我一度以为您非常爱你的太太。”
三个月前他到华奥开董事会,离开前,特意请沈安若陪同他为妻子选生日礼物。他的妻子远在美国,他记得妻子的每一个看似寻常的小小喜好。沈安若当时深受触动,在心中为他加分。
“小沈,我对我妻子的爱,与我对你的欣赏,并不冲突。”
多么理直气壮,多么情真意切。这就是男人,极为优秀的男人。
沈安若刚冒出心头的那一点点关于未来计划的火花,瞬间便熄灭了。
该逃的总归逃不掉。几日后,沈安若接到她的前任婆婆萧贤淑的电话,约她周末一起吃顿饭,到几百公里以外的城市。
“下次见面不是何年何月。你过来,让我看看你。”
萧贤淑要与静雅他们一起到伦敦去定居,即将出发。沈安若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与前任婆婆并不亲近,从来也没说过什么知心话。但如今回想起来,婆婆虽然态度一直冷冷淡淡,但从不曾为难过她,偶尔字里行间对她甚是疼惜,喜欢送她各种礼物,不管她喜欢或需要与否,但分明花了心思;即使在她与程少臣离婚后,也常常差人送给她各种药材和补品。沈安若自认为并没有太费心思地去做儿媳,无非尽本分而已,但是总有熟人对她说,你婆婆常夸你。虽然这位高贵的夫人从未当着她的面说过好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