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中也念文科吗?”
“不是,我在理科班。”
“真的?为什么?你明明看起来一副文科班女生的模样。”因为程少臣不再跟她搭腔,失了对手的温静雅cha嘴。
“我英语和政史成绩比数理化还要差许多。”沈安若答。
晚宴无惊无喜地散场。因为怕惊到温静雅肚里的胎儿,鞭炮放得极少,但院子里放了一个多小时的烟花,绚烂无比,花式几乎没有重复。沈安若倚着阳台围栏看了半小时,脖子跟眼睛有些酸,温静雅自娱自乐地持了无数根仙女棒划圈圈,打着呵欠说:“你说的对,安若,过年真是无聊又讨厌。哎呀,老爷子又叫了两兄弟去补习家训,过一会儿萧太后也该把我们俩叫去陪她看春节晚会兼训话了。”她们的婆婆姓萧,也的确庄严如太后,沈安若憋住笑,忍着不发言。不能与妯娌在背地里说婆婆是非,这是母亲给她的家训。
不过孕妇总有特权,温静雅坐了没几分钟,就得以早早回房休息,临走时朝沈安若扮了个鬼脸。
沈安若其实真的有点怕独自面对她那位大部分时间都过于端庄的婆婆萧贤淑,那位老人家总是不紧不慢柔声细气地说话,缓慢优雅地动作,但偏偏给人巨大的压力。
此刻已经九点多,程老太太仍然穿戴得仿佛随时可以出门会客,连妆容都很精致,看春节晚会的样子仿佛在欣赏歌剧,极认真,不时对她说:“这歌手的表情不在状态。”“那个节目的服装有点过了。”“这小品剧本火候差大多。”她端着茶杯小口啜着,沈安若负责随时帮她添水。沈安若已经多年不看春晚,倒是被婆婆专心的态度感染了一下,也认真地盯着演员的嘴,瞧他们的口型对得是否没有破绽。不过当节目越来越无聊时,萧贤淑女士终于也看不下去了,改为与沈安若聊天。其实倒也算不上聊天,因为说话的基本只有一个人。
“安若,你的衣服太素,哪里像结婚不满周年的少妇。年轻人不要只顾自己的喜好,有些规矩还是要讲的。明天让你陈姨替你量一下尺寸,改天我准备一些衣服找人给你送过去。”
“上回我去你家,你本来是在拖地吗?让外人看见,不是要笑话我们家请不起保姆,并且虐待儿媳吗?要锻炼身体到健身俱乐部去,这种事,以后让钟点工做。”
“你平时在家都不怎么打扮吧?男人整天在工作场合见的都是狐狸精一样花枝招展的女人,结果回家后见自己的妻子素面朝天,不修边幅,这不是逼着他看外面吗?”
“听说你常常加班,这样平时怎么顾得上照顾少臣?他自己工作忙,结果回家后却发现家里灯还黑着,这怎么可以?如果现在的工作累,不如换份工作吧。我觉着你的性子适合在机关单位里做,你若愿意,我来替你安排一下。”
“尽早要个孩子吧,男人总要当了爹才能收心,才能真的长大。身材啊事业啊都是次要的,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对于女人来说家庭比什么都重要,孩子才是你最实实在在的生命的延续。”
“你太瘦了,开春后让你林阿姨到你们家住上一阵子,替你补一补。”
“……”
温静雅跟她说,应对萧太后最关键在于要多点头少说话,因为通常一句反驳便要引来她十句的谴责,这总结真是十分精准。
沈安若正襟危坐,保持最得体的笑容弧度,小心地藏着困意,谨慎地就所有问题都回答“是”,“知道了”,或者“谢谢妈”,一晚上下来,只觉得比连续上六小时的培训课还要累。终于萧女士也累了,决定去睡觉,安若暗暗地松口气。
回房时,程少臣已经换了睡衣,斜倚在c黄头看手机,见她进来,扬起莫测高深的笑:“这么早就被放回来了?我以为怎样也该到12点以后呢。”
“我天份比较高,接受知识比较快。”沈安若趴到c黄上去,实在不想再爬起来。
“这倒是,你这种个性,妈比较不容易挑出毛病来。想当年她可是把静雅一直训话到凌晨2点。”
“大嫂不是从小就跟你们很熟吗?哪里用得着这样?”
“静雅那脾气,别人说一句她顶三句,妈能轻易放过她吗?总得调教得乖顺一点,免得我大哥被欺负。”程少臣大约回想起往事,语调里都带了笑意。
“你们不欺负别人就好了,谁欺负得了你们啊。”
“你早点睡吧,才应付我那贤淑的妈两个小时你就这么累,明天你还得应付很多更可怕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