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默默的穿上了衣服,她可能真的误会了,所以她变得糊涂了起来,皇帝不是图她。
皇帝到底图什么?
历来皇权更替,血雨腥风,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比如刘裕篡了司马氏旳东晋皇位是怎么做的?杀尽天下司马氏,逼得无数司马氏不得不改名换姓,远走他乡。
李世民杀掉了所有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孩子,女眷除了一个齐王妃,都送进了尼姑庵。
赵匡胤嘴上说的柴荣后人永享皇恩,赵匡胤还没死,柴家那几个后人都无嗣断绝。
如果这些例子都距离太过于遥远,那么靖难之后,建庶人家中就只剩下一个朱文圭,汉王朱高煦一家更是一个不剩,连女眷都死了。
凭什么稽戾王死了,稽王府依旧皇恩浩荡?
钱氏想了许久,才以为皇帝是在图她的身子,毕竟这前皇后的身份在此,皇帝要什么有什么,想得到什么得到什么,自然要玩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钱氏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皇帝根本不是图她的身子,而是图稽王府那个刚年满十岁的稽王朱见深。
朱祁钰也不好解释,他总不能跟钱氏说,朱见深更像是他儿子,而不是朱祁镇的儿子吧。
历史上的朱见深登基之后,所有的政策和景泰年间如出一辙,重建京营、把持军权、设立西厂、大肆揽权、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安抚川贵黔、设立钞关、白银货币化等等,朱见深和他的叔叔明代宗的政令,一脉相承。
不知道的还以为朱见深是明代宗的儿子呢。
朱祁钰看钱氏终于穿上了衣服,也没有回到月台之上,而是摆了摆手,示意钱氏回府便是。
兴安站在门外,他还以为自己要进殿善后,但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期。
待到钱氏穿好了衣服打开宫门的时候,兴安才走了进去,小声的说道:“王太妃,臣有一言,此事决计不会从泰安宫这边传出去,若是有流言,也只有从稽王府那边了,还请王太妃守口如瓶。”
钱氏的脸色通红并未说话,而是选择了回稽王府。
朱祁钰到了花萼楼找到了汪皇后,今天的事儿,总要解释一下。
“臣妾参见陛下。”汪皇后的脸色不大好看,泰安殿里发生了什么,她颇为忧心。
钱氏居然安然离开了泰安殿,让汪皇后面沉如水,她最担心的就是皇帝是否肯告诉她实情。
朱祁钰握着汪皇后的手坐下,将泰安殿发生的一切,包括其中的细节,没有任何遗漏的解释清楚,甚至连脱衣服时,他目不斜视都说了出来。
他心中无愧,何必闪躲。
“朕都不知道这女人在想些什么,莫名其妙。”朱祁钰颇为不满的说道:“朕待稽王府不薄,皇嫂就是如此看朕?!”
汪皇后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陛下消消气,稽戾王已死,稽王朱见深年幼,钱氏如履薄冰,想必是日思夜想、辗转难眠,终究是想错了吧。”
“陛下,臣妾有一言,还请陛下从善如流。”
“这钱氏,陛下万万碰不得。”
朱祁钰倒了碗水,颇为郑重的说道:“朕知道轻重。”
汪皇后依旧是忧心忡忡的说道:“唐太宗纳了齐王妃,还生了一个孩子,差点立齐王妃为后,虽然有史为鉴,但是唐太宗做的,陛下却是做不的。”
“今日与往日已有大不同。”
“东汉末年分三国,天下凋零,战乱频繁,这乱世西晋短暂安稳局势,但是天下世家依旧不甘心,安稳了八十年,永嘉之乱起,生灵涂炭。”
“五胡南下,天下疲惫,魏晋南北朝之后,终于迎来了隋朝大一统,可是这隋朝短命,隋炀帝失道天下,最终导致了天下再陷囹圉。”
“世风日下,礼乐崩坏。”
“四百年天下离乱,这唐太宗纳齐王妃,时人便觉得没什么。”
朱祁钰看着汪皇后笑着问道:“娘子也读史?”
“陛下的意思是臣妾不该读史?”汪皇后眉头紧蹙的问道。
朱祁钰连连摆手说道:“当然读得,读得,只是朕以为娘子不喜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