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晓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是冯定尧紧紧抓住了,怎么也抽不出来。冯定尧闭着眼睛,喃喃地说:“骗我的。妈,我恨你!”
涂晓已经没法去注意冯定尧这后面话的含义了,她只觉得浑身无力,噗通一下跪坐在c黄边,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到地上,心疼痛得抽成了一团,呼吸都快要抽离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唐的事,一定是搞错了,妈妈怎么可能背叛爸爸!自己怎么可能和他是兄妹!他们这样,不就是乱伦了吗?天啊,天啊,这叫人怎么能够承受!
涂晓猛然觉得身上发冷,不住地打寒战,颤抖得牙齿都咯咯咯直响,地板已经被她的眼泪打湿了一大滩,洇湿了她的裤子,她也全然无知觉。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猛地打了个寒战,然后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顿时觉得头晕脑胀。她抬起头,看着输液管里渐渐上升的红色液体,猛地惊觉过来,从地上爬起来,跑去叫护士。
护士责备地说:“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都回血了。”
涂晓也没有精力去指责护士的失职,她看着地上的毛巾,捡起来,扔到盆子里,站在c黄边,看着已经趋于平静的冯定尧,说:“冯定尧,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对不对?冯定尧,你说话啊,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但是冯定尧如死了一般静寂,没有任何回音。涂晓怔怔地坐在c黄边,只觉得浑身发冷,如陷入了南极亿万年不化的冰窟里,冻得血液都不能流了。但是她完全不能动弹,也不愿意动弹,就那么坐着,一直坐到天亮,直到冯定尧睁开眼睛。
冯定尧睁开眼第一件事,发现涂晓睁大眼坐在c黄边,伸出手去摸涂晓的手,觉得触手滚烫:“晓晓,你发烧了。”
涂晓如停止转动的齿轮,突然咔地动了一下,扭头看向冯定尧:“你骗我的是不是?”说完整个人就往前倒去,差点就摔到c黄下,冯定尧顾不得浑身疼痛,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止住下滑的趋势,大声疾呼:“来人啊,快来人,救命啊。”
有护士正好打这边经过,听见这边的动静,赶紧跑过来,发现屋里的情况简直一团混乱,照顾人的倒下去了,被照顾的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护士将涂晓扶到沙发上躺下,对冯定尧说:“你赶紧躺好,她应该是受风寒发烧了。”
冯定尧刚才猛地那么一动,现在全身疼痛难当:“她到底怎么了?”
护士说:“你昨晚发高烧,她应该彻夜照顾你没睡觉,自己着凉感冒了。我去找医生来给她开药。”
冯定尧高烧才退,涂晓的高烧接踵而至,医生看着他们,叹气说:“你们两个发个烧还要搞接力,唉。”
涂晓这一睡,直到中午才醒过来,打完针,高烧已经退了,但是整个人像烧傻了似的。冯定尧在c黄上不能动弹,急得如百爪挠心:“晓晓,你好点了吗?”
涂晓听着他的声音,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一样,在耳朵里都有一种震荡的回音。冯定尧又问了一句:“晓晓,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涂晓头枕在沙发扶手上,用一种极其冷漠的声音问:“你昨晚说的话是骗我的对不对?”
冯定尧愣了一下,自己昨晚说什么了?“什么?我说什么了?”
涂晓艰难地问:“你当初为什么要悔婚?”
冯定尧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昨晚自己发烧说胡话了?冯定尧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我、我当时被骗了。”
涂晓不看冯定尧,背对着他:“因为我们是兄妹?”
冯定尧猛地睁大眼睛,赶紧否认:“不,不是,我们不是。”
涂晓根本就没有听到冯定尧的话:“所以你才走的是不是?”涂晓站起身,匆匆往门外走。
冯定尧猛地出声:“涂晓,你回来!”
涂晓不理他,拉开房门往外走,冯定尧在后面猛地惨叫一声,涂晓顿住了,转过身,看见冯定尧受伤的腿挂在c黄边,吓得心脏都抽筋了,赶紧跑回来,将他扶上c黄,猛喝一声:“你别乱动!还要不要命啦!”
冯定尧死命抓住她的手:“你别走,你听我解释,我们不是兄妹,都是我妈骗我的,我爸已经亲口跟我说了,我们不是兄妹。”
涂晓混沌的脑子终于进了一缕清风,有了一丝清明:“真的?”
冯定尧眼眶发热,点点头:“我不骗你,真的。”
涂晓的眼泪滚落了下来,心中有什么东西当的一响,仿佛是一根紧绷的弦断裂,那种攫住灵魂的不安和恐慌突然退去,整个人如释重负,她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冯定尧伸手摸着她的脑袋,将她压在自己身上,也禁不住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