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定尧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那个白色的世界,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如那片白色一般苍白,本来是只打算看看她过得好不好,不再打扰她生活的,结果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冯定尧将头在墙上用力撞了几下,他也要感受到她的疼痛,为什么受伤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两个小时后,涂晓从昏迷中醒来,ct结果也出来了,颅内没有出血,眉骨有点骨折,初步诊断为脑震荡,住院观察几天,还可能会有短暂的失忆。
冯定尧听完结果,站在病房外,有点不敢去见涂晓,他怕刺激到涂晓。他从她的包里翻出她的手机,手机有锁键密码,冯定尧想了想,划了几个数字,果然一次性就破解了。他翻出通讯录,涂晓是个孤儿,父母早已双亡,根本就没有直系亲属,他翻找号码的时候,手都在发抖,他曾经发誓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家,结果却把她伤得遍体鳞伤。最后找到一个名字为弟的电话号码,拨通了电话。
梁信诚还在喜宴上喝酒,看见表姐的电话,赶紧接起来:“姐,你到家了吗?”
冯定尧说:“你姐姐现在在医院,你过来照顾她一下,行吗?”
“啊!我姐怎么啦?你是谁?她在哪家医院?”梁信诚接二连三地将问题抛出来。
冯定尧说:“她出了点小车祸,不是很严重。现在市二医院,你过来吧,内科506病房。”
梁信诚慌忙说:“好,我马上过来。”
冯定尧将梁信诚的号码存到自己手机里,站在窗外,偷偷地往病房里看,涂晓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被子盖在她身上,几乎都看不出什么轮廓,好像没人躺在那儿一样,他想起自己刚才抱她的时候,真是如烟一样轻,她比以前更瘦了,这些年,听说她始终都是一个人,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冯定尧将头抵在墙上,像离水的鱼一样张大嘴无声地呼吸着,他觉得胸腔干涩得快要死了。
梁信诚过来的时候,看见冯定尧跟一个木桩一样站在病房门外,他想起这人就是表姐泼红酒的那人,他看了看病房号:“是不是你给我打电话?”
冯定尧扭头来看着梁信诚,他长得跟涂晓有一点点像,眼睛都是杏眼,估计是家族遗传,他说:“你是涂晓的弟弟是不是?”
“对,她是我表姐。”梁信诚想起表姐刚才和这个人的纠纷,忍不住伸手揪住他的前襟:“是不是你害我姐出的车祸?她伤得重不重?”
冯定尧并没有否认:“对不起,这只是个意外。她有点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我会对你姐姐的病负全责的,医药费我来出。我觉得你姐应该不想看到我,所以我暂时不进去了。这是你姐的东西,你拿去给她。有什么情况你跟我联系,这个是我电话。”
梁信诚看了一下写满英文字母的名片,只有三个中文字冯定尧,他抬头看一眼他:“你是冯定禹的什么人?”
“我是定禹的堂哥。你放心吧,我跟你姐认识,不会跑的。出现这个意外,我感到非常抱歉,你进去照顾你姐吧,我会再联系你的。拜托了,谢谢!”冯定尧说完这些,隔着玻璃看了一眼病房内,注目良久,这才转身离开。
梁信诚一头雾水地看着冯定尧,这人跟自己表姐到底有什么过节,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推门进去,看着病c黄上的涂晓,眉骨处贴着一块纱布:“晓姐,你感觉怎么样?”
涂晓扶着昏沉的脑袋看着表弟:“小诚,你怎么来了?他呢,走了吗?”
梁信诚说:“你说那个姓冯的?”
涂晓盯着表弟:“你见过他了是不是?他呢?”
“他说你可能不想见到他,他先走了,给我留了一张名片。”梁信诚将名片递给涂晓。
涂晓接过来,看着上面的内容:地理杂志特约摄影师andy feng,冯定尧。她拿着名片看了许久,一句话也没说,然后还给了表弟。
梁信诚说:“他说有事可以联系他,他会负担所有的医药费的。”
涂晓说:“我想出院,你去帮我办手续。”
梁信诚吓了一跳:“姐,你别乱来,你脑震荡了,需要住院休息。”
涂晓说:“我还有事,社里的事情必须去忙,否则杂志就要开天窗了。我就请了一上午的假,下午还要去社里。”
“你的同事呢?”梁信诚问。
涂晓说:“那个栏目一直都是我负责的,我不去,他们也拍不了板。还有一份稿子没到位,那个撰稿人一直都是跟我联系的,我同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