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主动去旅行的时候,可以自己选择时间、地点、旅行的方式,在这种状态下,旅行当然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到了新地方,看到了新的风景,哪怕你走了很远的距离,一路颠簸、舟车劳顿,也一样是乐在其中的。”
“而受苦旅行则是完全改变了旅行的性质,从主动的旅行变成了被迫的旅行,变成了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不能自己选择时间、地点、旅行的方式,而是由别人来选;旅行的过程中规划了严格的行程和目标,必须做到;旅行的目的不再是快乐,而是完成既定任务……”
“你对比一下,是不是跟‘劳动的异化’有很多的共通之处?”
张楠若有所思地点头:“嗯……确实。”
“共性还是很明显的,劳动和旅行,原本都是一种主观的、自由的、有一定创造性的活动,但在异化之后,都变成了被动的、受迫的、痛苦的活动。”
“这个转变的过程,还有转变的结果,都相当类似。”
张元继续说道:“这一点其实很难发觉,因为长久以来的惯性思维。”
“大部分人天然地认为,工作和娱乐就是分开的、泾渭分明的,性质完全不同。而在惯性思维中,我们认为工作就是劳累的、痛苦的,而旅行就是自由的、放松的、娱乐的。”
“所以,很难想到工作和旅行这二者之间的共同点。”
“但其实二者在最原本的状态下,它们的性质是高度相似的。”
“这一点其实很难领悟到,但一旦领悟,就会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张楠认真思考:“所以说,裴总安排受苦旅行,是想让这些负责人们能够明白这个道理?转变心态?”
“但这似乎有一点牵强吧,毕竟这些负责人们虽然可以说都是工作狂,但工作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一些乐趣,而受苦旅行……却毫无乐趣可言啊?”
张元微微摇头:“乐趣虽然有,但性质不同。”
“工作狂在工作中获得的乐趣,并不是工作最原本的乐趣。”
“催动着工作狂工作的,往往是责任感,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是升职加薪的目标,是各种各样复杂因素的刺激。”
“而劳动最原本的乐趣,是创造的快乐,是聪明才智得到发挥的快乐。”
“这两种乐趣,有本质上的不同,不能混为一谈。”
“如果混同,很容易陷入创造力被压抑而不自知的状态。”
“也正是因为劳动的异化状态已经深入人心、习以为常,所以裴总才要换成‘旅行’这种载体,这样才更容易理解劳动异化的不合理性。”
张元又稍微展开解释了一下。
这些内容,显然绝大多数的理论知识都是来自于吴滨,张元只是结合自己的理解,复述一番。
从表面上来看,工作狂也能从工作中获取快乐,但他获取的并不是劳动最原本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