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水河上。
一艘客船顺流而下。
钟神秀穿着白西装,留着板寸头,鼻子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宛若留学回来的洋学生。
旁边秦为音打扮得宛若一位侍女,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家少爷身后。
“江南风光,当真不错。”
钟神秀站在甲板上,望着大河两边青山绿水的秀丽景色,不由一叹。
“此景虽好,人间却满是疾苦啊。”
就在这时,旁边一名进步青年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他梳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穿着一身黑西装,打着领带,这是眼下最为时髦的打扮。
此时接着上一句道:“自从商路打通以来,洋火、洋布、洋米大量涌入,售价甚低,江南百姓苦不堪言,不知道多少织户因此破产,农家卖儿卖女……却最终都肥了那十里洋场……当下有识之士,都应联合起来,投身洋务,兴办工厂,抵抗泰西商业之入侵!”
“这位兄台,你很有见解啊。我叫方浪,十分佩服兄台的观点。”
钟神秀露出动容之色。
这时代的年轻人,因为一句志向相同,而肝脑涂地者比比皆是。
大概这人看到他的打扮,也以为他是一位进步青年了,以为有共同话题。
“在下胡维,字进新,见过方兄!”
胡维抱了抱拳,问道:“方兄这是往何处去?”
“听闻金陵乃天下一等一的大城,最为繁华富庶之所在,有百里秦淮,声色犬马,又有十里洋场,多是泰西来的新鲜玩意,还是天下之都,我想去逛逛,长长见识。”
钟神秀悠然道。
胡维顿时就觉得看错了人。
他看钟神秀进步打扮,还以为思维开明,没想到就只惦记着这点风月!
‘唉……果然能如我老师一般看三百年的极少,对于此等并非同志之人,还得诱之以利。’
胡维话锋一转,开始大谈兴办工厂,获利十倍百倍之事,希望能引起钟神秀的兴趣。
“兴办工厂,自然是极好的,但也不容易啊……比如这金陵之地,虽然交通便利,但匪帮横行,江南之地又多有结社之风,那工人、工厂、三教九流,各行各业……都在对方势力范围之内,没有泼天一般的关系,纵是商业奇才,也免不了被勒索盘剥,难以施展才华,更有甚者,直接安插人进你工厂,最终鹊巢鸠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