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纪维刚刚来家的时候,他们也算睡在一个被窝,“送入洞房”了。
一路上钱大永脑海里时刻回荡着乔纪维成为自己媳妇儿的欢好良辰。两人日后你烧饭我耕田,夜晚看月亮数星星,卧房四周炊烟袅袅,鸟语花香。这种生活简直无限美好。但仔细一想不对,乔纪维与他同是男儿郎,两个男的怎么可能缔结百年之好,夫唱妇随
想着想着两人便走回了家。这时织妇们全都走完,钱母也走到外面的槐树下乘凉。两人还要在明日早上煮染料染麻衣,不好熬夜,便径直走到卧房早早睡下。
在现代时乔纪维很排斥和别人一张床睡觉,现在和钱大永一张床睡久了,反而习惯了。早上的时候身体触碰到一起也没觉得抵触。乔纪维自己都不觉已经改掉了这个习惯,可见这人啊,是可以随着环境改变的。
临睡觉时钱大永又一次脱了个赤条条,这其实也是钱大永无意为之,完全没有那种不得为外人道之的想法。但乔纪维可不乐意,他能接受和别人一起睡,可不能接受那个人裸睡。若是他晚上一个不留神,手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他没好气地瞪了钱大永一眼,命令道:“你赶紧把衣服给我穿上!”
钱大永咂嘴,觉得乔纪维不可理喻,但还是把衣服给穿上了。乔纪维不在这儿时,他每晚都把自己给脱光了。如今和乔纪维一个被窝,就被各种要求各种束缚,真不知是福是祸。
刚刚还想着乔纪维是自己的媳妇儿多好,现在想来,还好他不是,否则他这辈子恐怕都是被挑刺管束的命。
他想既然乔纪维嫌弃他,那就再盖一间屋子,找个机会搬出去,和乔纪维分开睡,这样对两人都好。
这些日子里乔纪维一直给小公牛喂清一色的玉米,也不给它换新食物。乔纪维每每把玉米粉方巾槽里小公牛理都不理,直到饿了时才勉强吃下。
钱大永都看出来小公牛不乐意吃这些东西,暗暗地同情起这小牛,乔纪维又岂能不知。但他乃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小牛爱吃不爱吃东西于他毫无妨害,只要饿不死就成。
即便它不乐意吃,饿它个一两顿,也会视玉米为救命稻草。反正在他的眼里,畜生是当苦力的,可不能当大爷一样养着。
但家里还喂着四个小猪,玉米夏种时又用去了一些,如今袋子里的玉米只剩下了一半。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到冬天玉米准被吃光,家里可就再没食物喂这些畜牲了。所以当钱大永提出要割茅草给小公牛改善伙食的时候,乔纪维欣然同意。
钱大永挑着担子走进深山,乔纪维则空着一双手蹦蹦跳跳地在后面跟着。这时深山还没有被过度开发,山上的石头堆上空不时有几只野山鸡在飞,路旁也有兔子嚼着草根,乔纪维跑过去逗它们,兔子觉察到危险,抬起两双腿躲避,乔纪维追不上,只好作罢。
到了青草丰盛的地方,钱大永放下手中的担子开始割草。本来想着也给乔纪维一镰刀,但怕茅草的刺把乔纪维的手给割伤,就只拿了一把镰刀。
乔纪维也不能手切茅草,闲得无聊。见山上高处生着野山果,通红通红的,便动腿要爬上去。
别看着这野山果离得近,若是真要爬上去,却还要耗费一番功夫,毕竟这不是在平地里走。
钱大永在下面突然见乔纪维爬得如此高,不免有点担心乔纪维摔下来。便冲着乔纪维号叫:“小心着点。”
接着整个山谷都响着钱大永的回音,乔纪维对此一笑。前面还有一块大石头,乔纪维用手抓着石头的前沿往前蹭,再抓一把荆棵,终于爬了上去。
那果子属于浆果类,鲜美多汁,乔纪维尝着又甜又美。
他又摘了一些浆果,准备把这些塞到钱大永的嘴里。
下山总比爬山快,下到山上时钱大永已满头大汗。乔纪维把一颗浆果送到钱大永的嘴前,钱大永乖乖地张嘴,乔纪维把浆果送到他的牙齿中间,不想触碰到了他的嘴唇。
一个一个的浆果依次送到钱大永的嘴里,直到又割了一些草,钱大永才回过味来——乔纪维喂他吃东西,乔纪维居然喂他吃东西!这可从未有之,钱大永心中那叫一个美。
此时花儿看着可人,茅草也像花儿一样美。骄阳灿烂,空气清新,世间万物此时在他眼里都看着明净温馨。他好像从未像今天这般觉得岁月静好,若是时间能定格在这一刻,山中只余他和乔纪维两人,日月交替,斗转星移,再也没有白云苍狗,一直到两人的坟茔长满茅草,一直到世界末日,他也觉得这是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如来佛祖给予他的最大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