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脸上不免一丝忧虑:“但那么多人来你家……”
乔纪维眼角睫毛一动,“就让他们来呗,这麻衣什么时候卖是咱家说了算。”
反正他走的也不是薄利多销的路线,也没那么多财力,若是麻衣织得多了,到时候价格降下去吃亏,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时候钱大永一直到附近的村子收麻丝,价钱比其他商人给的高一点。
“大永,到时候织了麻衣记得给我们家一件。”卖麻衣的人知道钱大永是个实诚人,有了好东西别人要就会给他,便想着捞点好处。
钱大永憨笑不语。给谁麻衣可不是他说了算的,若有他说要送人麻衣,乔纪维一定会暴跳如云雀,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一顿,就算乔纪维勉强同意,钱母也不会同意。
汉子们盖好猪圈的第二天又到了卖麻衣的日子。这一次乔纪维带了三十几件衣服去县城里。
这些衣服中有那些姑娘们精心绣制的,价钱是二百文,没得商量。也有只是染了色的麻衣,不加任何雕饰,价钱对折。还有的只是在其上绣了一朵小花或叶子,这种麻衣的价格在一百文和两百文之间,可酌情减价。
由于县城里的人已期待了很久,待钱大永和乔纪维把这些麻衣摆到摊子上,不到一个时辰便被抢购一空。
那些中间价格的麻衣卖的价钱都比较高,因为这些买家不太敢跟乔纪维讨价还价。毕竟这麻衣现在供不应求,如若讨价他们中意的麻衣可能就被另一些人买走了。
没买到麻衣的人脸上都露出失望的神色,站在最前面的叹了一口气,跟乔纪维说话用了一种商量的语气:“小哥,下次你们什么时候来县城?或者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做完第一件衣服就卖给我,花多少钱我都乐意。”
乔纪维微微摇了摇头,有了第一个订单就会有第二个,他们村的人力也是有限的,订单太多注定会应付不暇,乔纪维可不想开这个先河,于是只能婉拒:“这个不行,做好一件衣服需要一定的天数。衣服第一时间做完我们就拿到县城来卖。”
“那大概要几天?”
“七天的工夫吧。”
乔纪维和钱大永收拾东西正要回去,远处成衣店的郭掌柜的向这边投以恶毒的目光,目光如冷箭,恨不得穿透乔钱两人的脊背。乔纪维隐隐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回头一看,后面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人。
郭掌柜自然也听说这几天染色麻衣的风行,但这对别人是好消息,对他则是坏信息。其实严格来说两家走的是不同的路线,不存在竞争关系。
但在这县城里卖衣服的就属他家最大,就算乔纪维没有抢他的生意,其实也抢了他的风头。这可是他不能够随随便便容忍的。
乔纪维特意到县里买了一大壶黄酒,到熟识的鱼商那里买了一条鱼,回到村里请钱母准备了一桌饭菜犒劳织娘和绣衣服的姑娘。
古代女人是不能上桌的,更何况钱家这时候还有两个男人,于是这些妇人都预备着抬腿走出钱家。但乔纪维和钱大永哪里肯依,堵在门口不让她们走。乔纪维在门前堵着好说歹说地劝着她们。钱大永自觉不会说话,不该说的便不多一句嘴。王五媳妇贪嘴,平日里也不太顾及规矩,便率先坐在了桌上,翠花随之也坐了上去。开了这个头,其他人陆续也坐了上去。
乔纪维给桌上每一个妇人倒了一杯酒,别说,有的妇人酒量还很好。连着喝了两杯。
第20章
烈日炎炎,大晌午的钱大永到自家的田地里摘了两个大西瓜扛回家里。看到钱大永扛着大西瓜回家织妇们都停下了缫丝的动作。乔纪维也在院子里,他刚刚还以为钱大永去了邻村。钱大永把西瓜用菜刀切开,一块一块地分给院内院外的织妇和绣衣服的姑娘。直到分完最后一块,才发现少了自己的那一份。吃过西瓜后织妇们顿觉身上凉爽了许多,织起衣服来也更卖力了。
不到几天的工夫,有人在县城的街上上拿了一件褪了色的麻衣叫嚣。私自称卖麻衣的两个人无良。不到两天的功夫消息就传到了钱大永家里。
听到这个信息,乔纪维一整日里惴惴不安。可能是染色的时候有一个环节出错了,产品低劣欺骗顾客的恶名声可非同小可,他得好好想个法子对付。
第二天一大早乔纪维拿着一件染好的麻衣架着牛车往县里赶,兜里还揣着一千文钱,打算从这里匀出二百文钱赔给那个人。他寻思着若是只赔偿一件麻衣就显得太小气,不是做生意之道。在村口乔纪维与村子的族长打了个照面,族长看见他“哼”得一声,走向别处。乔纪维不明所以,殊不知族长的不满来自那帮织妇。按组训,织妇不被允许上桌吃饭,即便让织妇家的男人来吃饭,也不能让女流上桌。这个新来的乔纪维居然无视族规,族长肯定是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