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贵被两人逗得像是看了一出闹剧,忍不住大笑:“这好说。”
乔纪维对着长贵面露笑容:“五升麦子换一架机器,长贵哥你说行不行?”
说实话五升小麦换一架机器还真不是漫天要价,木材和铁器都是乔纪维自己准备,再加上组装器件,光是成本就顶上两升小麦了。
长贵的语气斩钉截铁,“行!”
一回生两回熟,一个上午下来,乔纪维就把搓麦器给造了出来,钱大永在旁边看着也大致学会了组装器件的流程。但由于刚刚的尴尬,乔纪维不怎么理他,长贵欢欢喜喜地把搓麦器扛回了家,扛着还有点沉。
长贵走后不久,又有几家人到钱大永家里要造搓麦器。乔纪维来者不拒,当着他们的面造搓麦器。钱大永也大致掌握了造搓麦器的步骤,跟乔纪维“各自为政”,自己准备着木材和铁器,也造起了搓麦器。
乔纪维造得快一点,到酋时的时候一架搓麦器已经给造出来了,不久钱大永的那架搓麦器也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有些家境一般的人家中钱少,麦子也算是财产,也没想着用搓麦器搓麦子,仍然在纯手工搓麦子。再说钱家一天满打满算顶多也就制造四架搓麦器。就算用粮食换可能也排不上号。
有一些人想学,乔纪维也不隐瞒技术,毕竟他跟钱大永两个人造这机器的效率实在太低了,但他定了一个条件:帮他们家干家务活。这几日钱母指使乔纪维干活的次数有所减少,但仍然是有的。让这些人帮着干家务活儿整好省去了他的负担。
这些人满口答应。毕竟拿人家的饭碗总得做点表示。
从此造机器的效率提高了不少,一伙人准备着木材,一伙人准备着铁器,又有一伙人安装着零件。忙得不亦乐乎。
不少邻村的人听说了这件事,听说那机器也就五升米一架,价钱上也还说得过去,纷纷往钱大永家趋奔,也要买架搓麦器使使。但也有要用钱买的,这个时候一升麦卖五文钱,乔纪维算了算,要收他们二十五文。
几天下来钱家共卖出了几十台搓麦器,虽说赚的钱不太多,但乔纪维起码凭本事挣了一点现钱和小麦。
邻居王五学到了技术,要到邻村卖搓麦器,但到那里的时候哪还有人搓麦!麦子早被人给搓完了。但也有一些家境好一些的人把搓麦器给买了,准备来年用。
从割麦、搓麦、到晒麦,村人一直忙活到五月下旬。还好天公作美,这些天一滴雨都没从天上落到地上,麦子也晒得顺顺当当,没遇到过什么意外的状况。
这时候又是种大豆和粟的时节,天气干燥,地面越来越干,溪流里的水停滞不前,有了点干涸的苗头,有些在田里的人又盼着天降甘霖,却把晒在家里的小麦给忘在了脑后。
乔纪维和钱大永这些天忙着造搓麦器,一直没有空闲的时间去地里。但地里的活也不用他们操心,不等乔纪维吩咐,学艺的人就帮着钱家把豆种跟粟种撒在了钱大永家的地里。
近日麦子刚收割,又到了交夏税的日子。明代的人的赋税负担本就轻,前代首辅张居正实行“一条鞭”制度。所谓一条鞭,即土地税、粮食税、人口税三合为一,令百姓将粮食布帛换算成银两交税。张居正后来被抄家,那制度却留存了下来。加之万历皇帝四十八年不上朝,只知敛财与淫乐,灾情发生时朝中财务空虚,金银都堆在了皇帝的寝宫里,常年受潮都发了霉。大臣们便又想出了藏富于民的法子,简单解释就是少收税,搞得皇帝无处敛财。这无形之中看似又减轻了百姓的负担。
交夏税之前先有田主来这村子收小麦,田主姓赵,在县城里面住着。这地方田主和佃农约定小麦五五分,分完小麦后紧接着交夏税,这样也好算账。
来钱大永家收小麦的是田主的儿子,大名唤作赵基。这小子不好念四书五经,整日里在县城里跟一伙和他一般大的后生游耍,吊儿郎当的。成天儿不干正事,他父亲为此苦恼不已,便遣他来这村子里收小麦,也好锻炼锻炼他。
走进门瞅见乔纪维时他眼前一亮,没想到这小野山村竟有这般俊秀的少年,不由得瞪直了眼。他虽然好女色,但漂亮的男男女女是所有人都乐意看的。他自然也不能免俗。
乔纪维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也不计较。他事先已经把造搓麦器赚的小麦和自己地里的小麦给分了出来。向他解释着来由,说话的时候眼角微微挑,很是活泼可爱的样子。钱大永在院子里楞楞地站着,也说不上什么话。赵基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只当两人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