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悬的山峰中,有无数黄色寺庙,每一间寺庙都华美庄严,寺庙中的僧人有数万之众,整日诵经念佛,不事生产,却全然不必为吃穿用度发愁,甚至有着世间最奢侈的享受,堪比西陵神殿的神官。
只因在天坑中有数百万的农夫,被僧人像家畜一般驱使着,对僧侣进行日常的供奉。
而天坑不但有悲惨的农奴,还有许多肥胖如猪的贵人,他们粗大的脖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宝石项链,手里捧着头骨镶银而成的酒具,偶尔会用比皮鞭打牛羊或女奴。也正因有这些贵人的存在,才能让僧人轻松管理百万农奴。
麻木怯懦的农奴除了种田、织布等生产外,便是对着山峰跪拜。偶尔用双手将最珍贵的金银和最美丽的女儿献给僧侣,神情竟显得那样欢喜。
天坑底部的僧侣并不多,却拥有着贵人难以想象的地位。他们手掌或轻落在虔诚的信徒头顶,或抚摸跪在身旁少女光滑如牛奶的肌肤,诵经声与呻吟声夹杂作响,神圣与肮脏并存,却让人有种恶心欲吐的感觉。
距离崖壁越近,离悬空寺所在的山峰越远,温度便越低,物产便越贫瘠,农奴所受的奴役越重,生活越是凄惨。
随处可见许多遭受过酷刑的农奴,有的舌头被割了,有的耳朵被割了,有的小腿被敲碎了,还有许多尸体随意横躺丢弃,尚未来得及腐烂就被秃鹫啄成白骨。
而此时,在崖壁不足百丈的一片草地中,黑压压的跪着一地人,他们皆是衣衫褴褛、面容消瘦的牧民,面上显示出极为虔诚的神情。
在他们的前面,是一个身披黑色袈裟的僧人,面容俊美,神态祥和。
一头如瀑黑发随意披散在肩头,似与寻常僧人活佛不同,但身上那种慈悲与神圣,却不是任何僧人可以比拟。
在年轻僧人身后,还站着一个姿容绝美,仪态华贵的白衣美人,如若寺庙壁画中的天女一般,圣洁无比。叫人甚至觉得只用目光看上一眼,都是一种莫大的亵渎。
年轻僧人面含微笑,他在讲述佛经中的极乐世界。
极乐世界中没有寒冷、没有饥饿、没有欺凌。琉璃遍地,四季如春,人人相亲相爱,拥有所有人类最美好的想象。
玉连城嘴含微笑,语气平淡,全然没有当初在烂柯寺的舌灿莲花,却也娓娓道来,予人如沐春风,让牧民们听得如痴如醉,早已忘记了现实中的恐惧。
讲经结束,牧民们纷纷跪拜行礼。
黑衣僧人微微一抬手,众人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你们不必跪我。”玉连城摇头道。
有老牧民惶恐道:“你、你是活佛、神僧,是神山上下来的使者,我们应该跪你。”
“我非神山上下来的使者,更非神僧,而是……佛。”玉连城微微一笑。
此话说出,一众牧民更是诚惶诚恐,而且毫不怀疑玉连城的话,就要继续磕头,但在无形之力的托举下,却怎么也跪不下去。
“知道我为什么不要你们跪吗?”
老牧民摇了摇头,实际上他的年龄只有四十来岁,但却已比七八十岁的老人还要苍老,脸上每条宛如沟壑的皱纹都仿佛在述说着不幸与痛苦。
玉连城看着老牧民,神情很是温和,全然没有往日那种玩世不恭的姿态:“你杀过人吗?”
老牧民赶忙摇头。
“你把人的手砍断了吗?”
老牧民再次摇头。
“你有把人脑袋剁下来当器皿么?”
老牧民继续摇头。
玉连城又问了几个问题,老牧民皆是摇头。
“众生皆佛,你既然没有做过坏事,自然也是众生的一员,你亦是佛。既然你也是佛,就不必拜我。”
“可是,这……”
老牧民神情诚惶诚恐,他这种卑微如牛羊的牧民,又怎么能和伟大的佛相提并论?
“上师,我也没有做过坏事,我也是佛吗?”
一个穿着脏臭皮衣的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的母亲听得这等言论,险些吓得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