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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就在这时,走在他身边的常何忽然默不作声的握住了他的手。

唐遇打了个激灵, 有些诧异的抬眼去看常何, 就见挺拔沉默的青年并没有回视他的目光,而是细细辨认着方向, 只有牵住自己的那只手坚定而可靠……就好像, 不论在什么时候又或者何种情况下,他在自己需要的时候伸出手拉住他,都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虽然常何总是沉默的, 但他甚至比唐遇自己都更能窥见他的需要, 他的内心, 他的胆怯。

唐遇屈起手指回握了过去, 因为受伤, 常何的手凉的就像是刚在冰水中浸过, 可唐遇却还是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花了大概十多分钟,两人穿过了树林,在接近边缘时,湍急的水流拍打河岸的声音就传入了两人的耳朵, 建在河岸边的磨坊,废旧的木屋子也在夜色中展露了容颜,陈旧的木料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

“去哪边?”常何问:“磨坊还是旧屋?”

“旧屋。”唐遇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另一边。

目之所及的旧屋就有二十多座,唐遇并不知道林恩之前进了那栋房子,但在逡巡一圈后,他却很笃定的选择了其中最大的也是最破的白色木屋,并且一走进去后,唐遇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从外观看上去,他们所处的这栋房子怎么看也应该闲置了十多年了。一进门就是空旷的大厅,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地面也铺了厚厚一层灰尘,一行脚印在上面清晰可见。但当唐遇把发现指给常何看时,常何却摇了摇头,说这并不只是一个人的脚印。

唐遇闻言仔细看了看,就也发现了不同。林恩的鞋子脚尖翘起形状特殊,所以脚印非常好辨别,也正是因为这个才能把林恩和其他人的脚印区分开。也就是说,除了林恩之外,还有其他人造访了这里。

二楼是主人们的住所,唐遇和常何踩着吱吱呀呀的木质楼梯走上二楼,脚印也就在这里出现了分歧。普通的那行进入了走廊左边的两间卧室,林恩则是进入了右侧的房间。

唐遇知道,房子如果长时间没人修缮的话,屋顶就很容易塌下来,而房梁下沉会导致房间结构变形。所以房门打不开其实才是常态,可事实上主卧确实如此,但次卧的门很明显的被细心处理过,推开门后也能看到房间里的摆设都被擦拭整理过,不止没有楼下荒败的气息,反而透着一股静谧与安心。

衣柜里挂满了漂亮的裙子,床铺整洁松软,上面铺着崭新的床单,床头边坐着一只布娃娃,靠近窗边的梳妆台上甚至还摆放了一个花瓶,里面插着几束不知名的黄色的野花——可以推测,这是一间女孩子的卧房。

唐遇脑补了林恩在荒废的宅邸中一点一点布置出一间卧房的景象,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布置这一切的人并非是林恩,而是另一位不知名的访客——那么,林恩来这里做什么?

唐遇想着就转去了走廊右侧的房间,那是一间面积很大但却空荡荡的房间。房门正对的就是一扇窗户,原本的木制窗框已经烂掉,只留下了一个光秃秃的方形窟窿,月光从这个缺口洒金室内,夜风鼓胀起两人的衣服。

唐遇心中升起了一个想法,他走到墙边,检查了一下墙面,得出的结论和自己心中所想基本一致。

“这里应该是一间音乐室。”唐遇说,“墙壁经过了特殊处理,可以吸收回声。”

说着,他又走回来,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之后终于俯下身,在墙角捡起了一片落满了灰尘的纸片。

纸片很小,四周残缺,上面有着难以辨认的自己,唐遇仔细擦了擦纸面,才终于看清了这是一张曲谱,上面只有短短的几段音符,完整版应该是被谁撕毁了。

撕毁曲谱的人应该是想让它们消失的,他或许是将这些碎纸抛出了窗子,只在这一片在机缘巧合之下遗留了下来,也没被风卷走,反而是埋在了经年的灰尘中。

常何也蹲下来和唐遇一起看,把纸片接在手里看了两遍后,常何忽然露出了一个思索的表情。

“怎么?”唐遇询问。

常何摇了摇头,也有些不敢确定,不过……“这个曲子我好像听过。”常何说。

“真的?”

常何点了点头,将谱子上残留的几段音符低低地哼了一遍,而唐遇也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段曲子,就是林恩曾经吹过的。

……所以,这里就是林恩曾经的家吗?

唐遇和常何在旧屋里耽搁了一个多小时,他想试着找找还有没有其他残余的东西,曲谱也好日记也好,但最终却一无所获,只好返回营地。

帐篷里的三人其实都没有睡实,唐遇和常何钻回帐篷时林希文还爬起来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