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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不敢像女孩子们那样大声嚷嚷,他一个男生,竟然会喜欢另一个男明星,听起来总像是个笑话。他只能暗自喜欢着,偷偷追星,同桌跟其他女生聊邢沛时,他总是假装睡觉,实际支着一个耳朵偷听。聊着她们的偶像,女孩子们敞亮地“咯咯”笑,他埋在胳膊底下偷偷笑。

也是从那时开始,谭晓歌对自己的取向产生了怀疑。他一直以为自己没遇到喜欢的女生是因为从小到大给他表白的女孩子太多,加上母亲知道他好看对他管教特别严,才对恋爱什么的没兴趣。追了个男明星,谭晓歌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男生,但是也没有喜欢别的男生,就喜欢邢沛。

后来阴差阳错他也进入了娱乐圈,还跟邢沛签了同一个公司。虽说是同一个公司,但邢沛是金字塔的尖,而他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地基,云泥之别的差距。空担同一个“天宝娱乐”的名号,人家电梯都跟他们不是同一个。

谭晓歌在公司苦熬了大半年,一边准备高考,一边参加严酷的培训,结果两边都没弄好,高考也一塌糊涂,培训成果也很一般,他还是他,邢沛仍可望而不可即。

他在那间地下练舞厅足足熬了一整年,经过公司中高层好多次筛选,才终于有机会跟另外三个男孩组团出道。他永远记得那一天,那时的经纪人还不是老梁,姓李,管着他们一帮二十来个小男孩。李经纪叫他去15层,告诉他可能有机会。

他刚刚练完舞,汗水都来不及擦,披上衣服就去了。太着急,走到电梯间刚看到一个电梯要合上,他直接伸手去挡,身边的人都很诧异地看着他,那是直通15-18层的电梯,是公司高层和几个大明星的专用楼层。

电梯门徐徐打开,里面是一个很年轻好听的声音,问:“几层?”

“15层。”

里面给助理重复:“15层。”

直到谭晓歌走了进去,才看到轿厢里光彩照人的邢沛、李默还有何小宝。

何小宝唧唧歪歪问他是谁手下的小孩,怎么一点规矩没有。

邢沛打断他,看谭晓歌一脸汗水,让李默给他递了张纸。

谭晓歌机械地接过纸巾,连道谢都忘了。他只顾盯着邢沛,有种石破惊天、被雷霆一声劈开的感觉。他的神像走下了佛龛,特意为他打开一扇即将合上的电梯门,为他递上一张擦汗的纸巾,他说不出来,仿佛一种慈悲的温柔,让他永远虔诚信仰。

那一刻神还是神,但不再只是虚无缥缈的寄托。

那天他有了一个组合,得到一个普普通通出道的机会。谭晓歌暗下决心,他一定要红,无论多大的代价,他要往金字塔的顶端爬,不是为了取代邢沛,而是要离他近一点,起码邢沛低头时能够看见他。

有时候训练得都要死了,但只要想到邢沛,他就又能活过来。一起的同龄人,个个长得漂亮家里也不差,都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孩子,不说吃不了苦,出去也不怎么会做人,尤其受不得委屈。资方要求陪个酒陪个笑,简直像要他们的命。

谭晓歌原本也是这样拿着劲儿的小年轻,可他有目的,就放得下脸,学得会做人。团里其他三个都不怎么喜欢他,但他却在人堆里逐渐崭露头角,接着被老梁看上。第一个角色,他试戏试完了,老梁问他能不能豁出去。

谭晓歌点头。

老梁又说,那个制片人,今晚这酒要么你把他先喝倒,你出来,我就在楼下等你,要么他把你喝倒,他带你去酒店。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其他靠你自己,放聪明点。

他又点头。

老梁最后说:“等你电影上映了,无论如何我都想办法让邢沛来给你捧场。”

谭晓歌有些激动,又无法表达,手忙脚乱的,给老梁鞠了一躬,毅然转身进了包房的门。

他没能把对方喝倒,只不过是把自己喝得胃出血,当场送去了医院。片方十分感动,也没再怎么着,把那个角色给了他。

电影上映那天,邢沛真的来给他捧场了,还揽了他的肩,虽然只呆了十分钟。而现在,他坐在邢沛的房间里陪邢沛玩游戏。谭晓歌像坐在一团云上,有种轻盈迷醉的不真实感,他浑身都紧张得发热,却不怎么敢抬头看邢沛。

谭晓歌说不太出来自己对邢沛是种什么样的情感,初次在荧幕里看到脑子里就炸烟花,再次看到真人也炸烟花,现在坐在一起还是晕头转向,像是得了某治不好的癔症。

一直玩到十二点多,邢沛打着呵欠把谭晓歌送出了门,看着他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把人送走了,邢沛又觉得自己挺没意思的,谭晓歌跟裴青还就是单纯拍个戏,连这都酸,也不知道自己这副非谁不可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