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有时静静地听孙路宁回忆,他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只是心系着那个人就足够幸福。

“他还带了他妈妈做的凉拌海带,我特别爱吃那个,那时候天气热,他特意买了几根碎碎冰放在书包里怕菜坏了。结果书包被水汽浸了个底掉,把他的裤子也浸湿了,他说他爬楼梯的时候还被后面一小孩儿问是不是尿裤子了。每次想起来都要笑半天。”

这时候孙路宁看向了陆有时,问他:“你的好兄弟跋山涉水,还带着你最爱吃的东西来看你,你会想做什么?”

“……”陆有时沉默着。

“一般人都会想给他的兄弟一个大大的拥抱吧,”孙路宁自己把话接了下去,“可我那天看见他,却想去牵他的手。”

陆有时觉得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崩塌。

“好兄弟之间,拥抱,没事儿勾肩搭背,叠个罗汉什么的都很正常,可是牵手是不一样的,你能理解吗?”

“它不算过分,但却很亲密,”他说着便抬手朝陆有时搭在栏杆上的手伸去,陆有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挪开了手,“你看,如果我无缘无故去牵你的手你肯定觉得奇怪吧。”

孙路宁忽然叹了一口气,“我可以成日在座位上和他勾肩搭背,也可以在球进之后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他来我家玩儿的时候甚至和我躺在一张床上。”

“可是,我永远也不能牵一下他的手。”

陆有时在他这短短的一句话里,听出了他这个少年时代所有可望而不可及的珍重。

陆有时回到家的时候他哥刚刚起床,可能睡觉的时候压到了,头顶上有一小撮头发不安分的竖了起来。那一撮头发就像一支绒绒的羽毛,搔的人心里痒痒的,想伸手将它抚平。

他的指尖微微动了下,终究什么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