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很好。”霍之潇背对安老太太,眉间涌起不耐。 他是在关外见惯枪林弹雨的人,最烦后宅的腌臜烂事。 可安瑜……与他不同。 霍之潇念及此,收敛了情绪:“他体弱,日后怕是不能常回来走动了。”
安老太太大喜:“那是自然,阿瑜既然是姑爷的人,就该伺候着姑爷,姑爷……” 霍之潇懒得再听安老太太的浑话,抬腿走进了风雪。
“老祖宗。”安老太太身边的下人扶住她的手,“要是安小少爷真怀了姑爷的种,苗姨太岂不是长脸 了?” “怀了又如何?”老太太冷哼,“你看我们欣儿,嫁去时没病没灾,不过三年!眼瞧着要没了……安瑜 跟他娘一样,弱不禁风,若真的怀了,不用霍家的男人克他,他自己就能把自己折腾死。”
“若是怀不上,霍家更亏欠咱们,若是怀上,霍家就得敬着咱们!”安老太太算盘打得好,安瑜是生 是死,只要成了霍之潇的人,都旺了安家满门。
“姑爷看上去并不好相与,咱们的想法怕是也瞒不过他。” 安老太太向着霍之潇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我呸,他看出来又如何?左右是他害死了我们欣儿。” “一家子粗人,等着吧,关外若是太平……”
安老太太和下人渐行渐远,霍之潇也重新回到了安瑜的卧房。 他还在睡,情欲退去,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霍之潇用指尖轻轻拨弄安瑜湿软的唇,等窗外的风雪小些,将他打横抱起,坐上霍家的汽车,回帅 府了。
是夜,安瑜是饿醒的。 他浑身酸痛,挣扎着爬起来,还未起身,就被腰间箍着的手搂了回去。 换了平时,安瑜怕是要惊得跳起来,今日,他却由着那暖意,重新倒回去:“姐夫。”
“怎么知道是我?”霍之潇低下头。 微烫的呼吸在安瑜的脸颊边徘徊,他缩了缩脖子:“姐夫……姐夫身上的味道,我记住了。” 霍之潇微微一愣。
安瑜的小手已经按住了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姐夫,我身上的衣服……” 他记得在安家时,裤子已经被霍之潇扒掉了,身上的衣服后来也扯得不像样子。 但是安瑜现在穿着不属于自己的干净衬衫,下摆很长,一直遮住了屁股。 他忐忑地品味着不该出现的心中的窃喜,深吸了一口气。
“不想穿姐夫的衣服?”霍之潇低低地笑出了声。 猜测得到证实,安瑜面色微红,挣扎着坐起来,想下床,肚子狠狠一阵响动。
他饿了。
“我去给你拿吃的。”霍之潇忍笑下床,在衣架上随手扯了一件外套搭在肩头,缓缓走到了门外。 安瑜并没有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他等姐夫走了,赤脚踩在铺着地毯的地板上,抱着胳膊,一边打 哆嗦,一边打量陌生的卧室。
安瑜知道,安欣生病以前,也住在这里。 屋里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迹。 很淡,仅仅是桌边有若有若无的香水味罢了。
他想象着姐姐对着梳妆镜喷香水的样子——先晃一晃小小的瓶子,再露出纤细的皓腕,往那里稍微 喷一些——轻轻浅浅,夺人心魄。
姐夫很可能站在他站过的地方,看着,闻着,陶醉着。 安瑜心里涌起难以言说的烦躁,扭头回到床边,爬上床的时候,脚尖撞到了床头柜。 尖锐的刺痛像是在提醒他,感情已经离越线不远了。
安瑜抱着膝盖喘息了片刻,从被子里探出了胳膊。 夜深人静,床头柜的抽屉在被拉开时,发出了磨牙般的声响。 紧接着,像是报复他的大胆,几件属于女人的睡衣争先恐后地掉落出来,有一件挂在他的手腕上, 有一件跌落在地毯上。
安瑜如遭雷击。 那些衣服不是谁故意放在那里的,是本来就在那里的。 它们的主人缠绵病榻,早已忘了它们的存在。
只有他是不该存在的。 填房,他只是姐姐的替代品。
安瑜跌跪在地毯上,含泪把安欣的睡衣叠好,重新放回去。 他明白,无论如何自欺欺人,他和姐夫还是偷了。
“阿瑜?” 或许是窗外的风雪声太大,安瑜竟没听见霍之潇回来的脚步声。 他猛地转身,脊背贴着冰凉的床头柜:“姐……姐夫……”
端着清粥的霍之潇站在床边。 月光下,男人原本冷峻的眉眼,竟多了几分似水柔情。 而安瑜乖巧地跪在地上,纤细的双腿之间,有银白色的月光在流淌。 霍之潇觉得屋里再热些,他就要化为春水了。
“怎么坐在地上?”霍之潇将粥放在床头柜上,握住了安瑜冰凉的手。 他生怕姐夫看出端倪,咬住下唇,不敢出声。
却不知道—— 一件淡紫色的内衣从半开的抽屉间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