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看不清人,也看不清圣人文章。这份礼送得恰到好处,又急人所需。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收了她这礼的人总得想法还她一个人情。虽然她现在什么也没提,可我们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没见过?我们呀!也不过是她左某人手里的一把工具罢了。”
“那照老爷这样说……镇国公此人太功利,老爷为何……”
“功利不假,可却未必会不择手段。”
钱谦益缓缓道:“她要的东西跟我们不同。她要的不是钱权名,她要的是完成她的抱负。”
钱璞有些莫名其妙,不懂自家老爷这话里的意思。
见钱璞一脸问号,钱谦益笑了笑道:“所谓抱负是可以跨越一切的。钱,权,名在这样的人手里也只是工具而已,而一旦成了工具,使用者就不会被这些迷惑。可惜,老夫年岁渐长,怕是见不到她成圣那一日了。”
“成圣?”
钱璞身子猛地一颤,道:“老爷,这女子也能成圣??”
“有教无类,世上人人皆可成圣。”
钱谦益垂下眼,手指轻轻抚过镜框,低低道:“她这样的人……只要照着这条路走下去,必是会成圣的吧?”
口气听着好似不确定,可细细品来,却是带着坚信不疑。
“这些年,老夫听到下面奏报,描绘那琼州变化,老夫心生向往,亦生出惭愧。
昔年初入官场,老夫也曾有过抱负,也曾偷偷痴想,自己或也可成圣。王阳明能生圣,我为何不能?
可惜,生活终究是磨平了老夫的棱角,也让当初那颗赤子之心变得浑浊不堪,迷失在名利场。可左弗的出现,仿若一股清风,吹散了这世道的沉沉暮霭,吹散了朝堂上的浑浊气息,老夫透过这些,好似看到了一条康庄大道。
存天理,灭人欲啊!老夫失了公心,存了私心,终是落人一等,成圣之路已是不可能的了。”
钱谦益脸上带上了伤感,过了好半晌,才微微叹了口气,道:“这报纸记得天天给老夫买一份,这话本还是挺有意思的。”
“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