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柯迟能见到的时候不多,但却让成子言心下感到某种温软而欣悦的情绪,并且有想让其长久发展的希望。成子言轻轻弯了弯嘴角,也没多说什么,只自然地敛回视线,给玩够了的阿拉套上牵引绳和狗嘴套。
阿拉玩累了竟然也开始耍赖不想走,并且毫无自己体型庞大的意识,干脆趴在地上不动,任由成子言怎么拉他也不动,甚至翻了个身四脚朝天尾巴晃个不停。
它好像极会看眼色,也不朝成子言装憨卖傻,只转脸朝着柯迟嗷嗷呜呜,似乎是知道只要搞定了柯迟、成子言就不会收拾它。
但柯迟正是心乱如麻的时候,这次只被阿拉转移了部分注意力,他转脸看了看阿拉,又想了会儿才慢吞吞地抬眼看成子言,视线却只堪堪落在成子言下巴的位置,不敢和他的视线对上,声音有些没底:“阿拉不舒服吗?”
成子言被这只狗子折腾得额角都渗出些细汗,逐渐有点恼火,但面对柯迟时也依然没把情绪带入语气里,只是两颊咬紧一字一顿道:“它欠抽。”
阿拉又凄凄惨惨地拉长音“嗷呜”了一声,被忍无可忍的成子言一巴掌拍在狗牙套上,强行闭了麦。
它似真似假地抽噎了两声,想把它送去宠物店寄养的念头又重燃回了成子言心头。
这次回过神来的柯迟也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这只狗子的凄惨里绝大部分是演的成分,柯迟又在成子言和与他僵持的阿拉身上看了看,莫名觉出一点好笑,漂亮的眸子也忍不住弯了弯,但他的问话仍然很轻:“那要抱它走吗?”
成子言也被这问题难住了,又拧着眉盯着脚边耍赖的狗子看了片刻,才叹了口气:“打电话请宠物店的工作人员过来用笼子抬回去好了。”
他本意是想直接寄养去宠物店,但顾念着柯迟现在挺喜欢阿拉,便还是没说这个。
成子言没说,但柯迟能感觉到,他并不愿给成子言造成麻烦,而他自己的确是不能整天都在公寓里看顾着阿拉的,他还得去餐馆上班。综合来看,把阿拉送去宠物店寄养才是最佳的选择。
他不能仗着成子言如今对他说不清道不明的纵容就蹬鼻子上脸,提出超出自己本分以外的过分要求。
“那还是送它去店里吧,”柯迟站了起来,垂在裤侧的手指轻轻掐了下自己的掌心,视线有些不舍地落在阿拉身上,但不太明显,“我可能……不能把它照顾得很好。”
成子言有些意外,他转脸看了柯迟片刻,只是问:“是不喜欢它了、还是怕给我添麻烦?”
柯迟抿了抿唇,没说话。
“你好像从来都不肯和我坦诚地说几句话。”成子言拧眉定定地看了柯迟半分钟,轻而缓慢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像是极为疲惫,“我明明说过,你有什么都可以和我商量。”
他闭了闭眼,把自己心底腾起的无力和躁郁都压了回去,神色淡了一点,但仍然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敛回视线摸出手机找常去的宠物店的联系方式:“反正也是要去宠物店给它洗澡的,干脆直接寄养好了。”
柯迟当然能感觉到成子言此刻勉强压抑着一点愠意,紧抿的唇齿间他似乎能尝到自己无意识间咬破后散开的血味。若是之前,他毫无疑问地会沉默下来、任由两人才升温没多久的关系又回到他最初就预设好的冰点,退回安全区,在已经侵蚀他太久的黑暗里找寻一点可怜的熟悉而带来的安定感。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趋光,像所有扑火的飞蛾,明明知道是不自量力,却仍在贪恋那一点会将他灼烧融化的热度,无论他废了多大的力气克制住自己。
打给宠物店的电话接通了,柯迟蓦地抬起眼,成子言没有看他,似乎是准备抬步去稍远一点的地方和工作人员商量。
柯迟脑中一空,下意识抬步想跟过去,慌乱中抓住了成子言的手腕,贴在alpha腕间的指尖都有些发颤。
“对,我打算把阿拉送过来——”成子言的话音一顿,还是狠不下心甩开柯迟的手。他不知道柯迟迈出这一步耗费了多少的勇气,但他心里的憋闷好歹是散了一点。
他转头看着柯迟,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察觉到这边的停顿,等了片刻后试探地问询成子言这边的情况,但成子言的注意力却早已经从电话上移到了身旁的oga脸上。
柯迟的眼尾有些泛红,像是被逼急了。他对自己仍然没有多少自信、握在成子言手腕上的力度也很轻,只要成子言略微一挣就可以挣开,但成子言没有。
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平静而温和地看着柯迟,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只是此时此刻的温和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让柯迟心惊的倦乏与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