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楼里,裴清泽也与顾成礼提到了如今大周的太子殿下。
“这清雅轩背后真正的东家正是太子殿下,据我伯父说,清雅轩很少会刊印旁人送去的书册,因太子殿下喜爱文人墨宝,清雅轩里面呈放的几乎都是东宫幕僚整理出来墨宝,得到殿下示意的,也会有些文人将自己的诗作文章送来,若是太子看了心喜,也会让人刊印出来,不过这数量并不多……”
清雅轩就是这次裴清泽为顾成礼寻到的书肆,光听着这名,顾成礼就能感受到与旁的书肆的不同,心下也有几分明白,一国太子自然不需要靠一家书肆来敛财,恰恰相反,若是运用得当,书肆反而能打造成把握文人士子的利器。
顾成礼敛眉,“若是想要在这清雅轩刊印,那要先将书册送去太子府上?”
裴清泽点头,“至少要让东宫幕僚过目一番才行。”
若是经过过目,觉得无不妥之处,并且还要符合太子的品味才行,前者裴清泽觉得没甚么问题,但是对于后者他却有一些不太确定。
清雅轩以前外售的书籍几乎都是文人墨宝,而顾成礼这回要刊印的却是幼童教辅,哪怕裴清泽对顾成礼一向很有信心,但也无法确定太子会看上顾成礼编写出来的这教辅。
裴清泽斟酌着开口,“成礼,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你不若向傅大人打听一番,先前《国风》之事尽数交给了赵家来办,如今我们都来了这京城,傅大人也回了京,那《国风》又是交给何人了呢?”
顾成礼心思一转,想起之前在傅茂典那里看到的赵义鸿写来的书信,他觉得《国风》目前应该还在赵家人手中,只不过他并不知赵家人何时能将书肆搬到这京中来,他想要的是尽快能早点赚上钱,在这偌大的京城中,花销可不小,就算他可以在傅大人那里多住一阵子,总不能还伸手朝人家要钱吧。
但是裴清泽所说也对,他可以先去问一下,许是赵家很快就要将萃文书肆搬到这京城来,那就皆大欢喜了。
想明白了这些,顾成礼心里有了决断,等与裴清泽分别后,回到住处,就打算找傅茂典打探一下。
傅茂典这阵子也一直在忙,顾成礼听说是税收变法的事情,也就是之前他曾提到过的“摊丁入亩”,真正想要将这个落实下去难度很大,傅茂典这几天都在与人掰扯,朝廷之上反对这项政策的朝臣不少,这还得庆幸如今大周建朝不过百年,很多明文法令尚未完善,一直以来几乎都是延用前朝旧制,但很多地方已经不合今时,需要进行修改。
所以傅茂典提出要改变当今的税收方法,并不算是完全突兀,可里面涉及到的各世家利益,才是真正麻烦所在。如今虽然朝官反对之声不少,但有景煕帝支持,这些反对之声都并不是大问题,他们真正要担心的是这些政策实施下去,地方的世家大族会从中作梗。
朝中百官反对,未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有着顾成礼先前提出的军事改革,虽然如今严迟瑜只提出了一个平民养马,景煕帝却将还未实行的开荒之事都先与傅茂典透了底。
从战马到裁军,再到开垦荒地,若是真的能将这些都实行下来,整个大周的局势怕是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那时傅茂典的“摊丁入亩”就可以完全落实下去了。
傅茂典没打算一开始就与与他们死磕,他知道很多时候哪怕朝廷下达了指令,到了地方官员与世家联合起来阴奉阳违,若是以前他肯定会在上面死抓着不放,但在知道了景煕帝的后手后,他觉得如今可以先与这些人周转盘旋,让他们先应承下来。
等日后开荒之事推行下去,那世家就是秋后蚂蚱,根本蹦跶不了多高,再想在这地税上做文章就不易了。
顾成礼过来时,傅茂典还在忙,但也没避讳着少年,木桌上摆满了的宗卷文稿,顾成礼不过是稍微瞥了一眼,只觉上面字体不大,密密麻麻一片,让他看着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大人可让人以雏菊、枸杞等物入茶,也好明目醒神些……”顾成礼开口,听完傅茂典从府衙回来后,就一直在书房里处理朝务,几乎是全程都要用眼,每日要看这些公文宗卷,若是不保护好眼镜,等坏了眼连治疗都没机会。
“哦?此法当真有用?”傅茂典放下手里的一宗宗卷,抬眼看向少年,只觉眼里酸涩异常,看向顾成礼的脸庞也觉得不甚清楚,忍不住眯了眯眼,叹气道,“看来我这眼是有些不中用了啊……”
“学生所说是自己平日所用方子,若是大人有心要好生养好眼,最好还是先问一下大夫,许是会有更好的法子。”顾成礼回答得滴水不漏,他一直有意识保护自己眼睛,但也只根据前世知道的一些法子来,并没有专门去咨询过如今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