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墨章赞许地看了一眼周启文,“没错,算学终究只是不入流之学,在前朝都不曾受人重视,若不是太宗皇帝将其纳入到科考中……”
赵明昌见周启文一脸谦逊地站在王墨章身后,气得脸涨红,他不懂为何周启文非要在王墨章这厮面前如此献媚,难道就因为他读书好?
赵明昌此刻哪里还顾及得上王墨章在说什么,心神都放在了周启文那里,许敬宗一脸担忧,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一时冲动与二人打闹起来,到时候反而会受到责罚。
王墨章面带得意,“你们若想将来榜上有名,还需多花些时间在读书写诗上,尤其是写诗,若是能做一手好诗,不仅能得知县大人的欣赏,更是能在文会上拔得头彩……”
他自己便是以作诗传名,若是以往,他肯定不会乐意让旁人跟着去学诗,万一夺了他的风头,他还如何在知县大人那里站住脚,可如今见这些学子们竟一个个都跑去跟着赵明昌等人学算学了,往日对他趋之若鹜的人竟会有日捧他人的场,这让王墨章如何能接受。
这些县学生都是见识过王墨章诗作的,知道他所说不假,他不正是因此还受到姚知县的青睐,顿时十分羡慕向往,连如今学的这算学都感觉失去了几分兴致。
王墨章见他们果然意动,心里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警惕几分,不再提如何作诗,反而是矛头一转,“至于这算学,不学也罢……”
算学学得好能有什么用,虽说能将这门学问考得更好些,但是作诗不也能如此吗,况且作诗还更显文人修养,总比整日与这些算筹等俗物来得雅致。
赵明昌不过是稍稍没注意王墨章,便见众人人心浮动,他好不如意再留住的这些人似乎都起了异心,气得牙痒痒,正准备开口。
没想到居然有人先于他。
“王师兄所言不尽如此……”说话之人是顾景泰,他看向王墨章,不卑不亢道,“若诗作得好,确实能如师兄所说那般,但我等已苦学此道多年,便是再下些力气,也难得见其提升,而这算学却是一门新学问……”
“……况且算学也并非像王师兄所说这般无用,毕竟刘直讲也未曾强制我等所学,今日皆为我等自愿所为……”
经他这么一说,原本动摇的学子们晃过神来,觉得此话不假,本来就没人逼着他们来学,是他们自己见着好处了,刘直讲可是说了,日后顾成礼编撰的那教辅可是人人都要学的,若此刻他们不学,难道要等到日后教辅出来再学吗?
这样不尽要更晚,怕是也会更难吧。
他们想到正在编写教辅的顾成礼,顿时羡慕不已,这人原先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农家子,他们这些在场之人哪个不比他强上几分,偏生这人居然靠着一手算学博得学正大人的青睐。
王墨章的确是凭作诗的本领得到姚知县的认可,但这如何比得上傅学正对顾成礼的看重,要知道傅学正原先可是从二品的户部侍郎,不尽官衔要比姚知县高出太多,更是简在帝心,深受当今圣上的重用。
虽说如今是被调到这江南府为一不入品的学正,但谁都知道,以圣上对他的看重,傅学正被起用是早晚的事,到时候甚至可能会更进一步。
而受他青睐的顾成礼,到时候能没有好前程?
他们如今来学算学,何曾不是为了这傅学正,若是让傅学正知晓他们也是可以将算□□用得极好,焉知以后就不能在其面前展示一番?
在场之人个个都是人精,原本受王墨章挑唆而产生的动摇,不过须弥功夫就又坚定下来,甚至比以前更甚了。
正如顾景泰所说,那诗作他们都学了这么些年岁了,如今瞧着也不过如此,可见此道是要些天赋的,而他们不过是今日才学这新式算学,便能掌握其中要义,焉知以后不会更厉害呢?
赵明昌见众人这么快就重新想通,顿时乐了起来,他也不掩饰,直接挑衅地冲王墨章笑了一下,心里暗下决定,这次就算是王墨章想学了,他还要考虑教不教呢。
王墨章一脸铁青,看着赵明昌被县学生们众星捧月般围了起来,冷哼一声,周启文也跟着脸色不好看,两人对视一眼,望着此刻张扬的赵明昌冷笑一声。
等赵家倒台了,看这赵明昌是否还能笑得出来!
等赵明昌与许敬宗回去的时候,一路上心情不错,赵明昌想起王墨章拂袖离开的模样,就忍不住要吃吃笑起来,许敬宗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
“今日若非是顾景泰开口,那些学子还不知道要跟着王墨章跑走多少,亏你此刻还笑得出来!”
“若他们当真跑走了,那也是他们的损失。”赵明昌一脸不在乎的模样,“以后便是想回来,我还不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