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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义鸿坐在太师椅上,脸上愁云惨淡,听见细琐声响,抬起头略看了一眼,原是他的夫人高氏端了些吃食过来。

“昌儿可是与他同窗一道离开了?”

高氏点点头,叹气一声,“昌儿也难得才回来一趟,又是中秋之夜,偏生赶上这档子的事。”

赵义鸿起身,接过她端来的吃食,闻言答了一句,“如今多事之秋,他便是在家咱们也没心思来看顾,还不如让他跟着同窗回县学,省得他为这些事烦心……”

“夫君你说的不错,若是昌儿知晓了也不过是平添忧愁,反而误了他读书。”

夫妻俩人对视一眼,俱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此次若非是周家巴上了姚知县,他家又怎会惹上这些麻烦。

赵家做着布匹买卖,这些年来虽说也遇上过不少风雨,但最终都挺过来了,可这次之事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周家与他们赵家多年较好,赵义鸿自认为也从未做过亏待周家之事,甚至还多次帮持,哪里想到对方竟会恩将仇报,如今也不知是走了何门路搭上了姚知县的门路,甚至将与赵家有生意往来之人挖走了不少。

唉,赵义鸿叹了一口气,这姚知县刚上任时,他也曾随着这县里的大户去送过贺礼,分年过节的更是不敢怠慢,哪里晓得对方还是会拿赵家下手。

若是昌儿能考中举人,兴许姚知县便不敢如此行事,秀才的功名终究还是不够啊。

顾成礼没想到赵明昌会是萃文书肆的东家,如今手头剩下的话本子还没有给那王管事送去,只能等着下次月旬下山了,不过如此一来,他最近倒是可以不用忙着写稿子,而是能花更多的时间来读书。

因顾成礼在上次月考里拿了头名之事,如今他在这县学里风头正盛,不少人对他很不服气,尤其是比他早几年入学的,经常会组队来挑战比试。

顾成礼当然不想天天都要接受这些人发出的挑战比试,所以总是早早地起来便去藏经阁看书,藏经阁里是不许发出喧哗声,便是被那些师兄们逮住了他们也只能干瞪着眼却没有丝毫办法。

但这些师兄们也不是傻的,后来干脆一早就去他学舍里堵人,或是到了天黑在他学舍候着,总之就是一幅不堵到人誓不罢休的样子。

别说是顾成礼了,就连裴清泽三人在这么些天的轮番围堵中,都感到压力很大,尤其是后来比试场所几乎是被固定在了他们的学舍里,他们像是被迫参加了一场围观。

场面一度很激烈,让赵明昌三人都忍不住跟着紧张头皮发麻,等送走这一波人,顾成礼四人皆有些虚脱。

“你今日还去藏经阁吗?”裴清泽开口问道,没想到今日顾成礼居然一早就被堵在了学舍里,双方一致斗文,直到方才那些人才离开。

但也仅仅只是双方持平,裴清泽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顾成礼的口才这么好,一个人舌战众位师兄居然丝毫不占下风,真是让人生畏。

不过,这倒是让他对顾成礼以往写的文章感到很是好奇,之前他只是知道对方文章做得好,时常得到先生的夸赞。

可他自认为自己也不差,况且院试时也只是比顾成礼低一名,因心里的那点子想法,他从未去看过顾成礼写的文章,直到如今的文斗挑战,他才头一回真正见识到顾成礼的水平。

一时颇为新奇,顾成礼的文章写得其实并非是那种词藻动人,但却想法观点很独特,总是能指出旁人未曾察觉之处,不少次都将几个师兄问到哑口无声,只能愤愤甩袖离开,放言要回头再战。

但裴清泽觉得,这些师兄们如今怕不是想来跟顾成礼比试,而是想听听他的那些见解,就像是他也是如此,总想知道顾成礼还有哪些刁钻的想法。

顾成礼有些发虚,“不了,左不过他们刚走,想必今日应不会再来了……”他忙到现在,居然连早膳都还没吃上,瞧着外面的天色,估计马上就要晌午了,伸手捞起桌上的茶水灌起。

许敬宗侧坐在一旁,冷不丁开口道,“尚未进食饮冷茶,伤胃……”

原本神情有些呆滞的赵明昌一骨碌爬起,“我去公厨取些吃的!”这次顾成礼没有提出要一起跟去,而是坐在那里一点都不想动弹,倒是许敬宗站起,跟在赵明昌的身后。

因为那些师兄一大早就堵在他们学舍,这四人都还未进食,赵明昌一个人去公厨想要提四人份的膳食太吃力,如今他们几乎都已经形成了默契,几乎每次都是三人去,不过其中裴清泽是去的最少的。

裴清泽看着疲累的顾成礼,“要不然你去找教谕说一下此事,没得让他们总是这般缠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