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户部尚书詹徽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御书房。
“给朕说说,那十六楼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朱元璋单刀直入,目光中的锐利让詹徽不自觉的生出了一层冷汗。
“十六楼?”
詹徽嘴里小声重复,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才小心翼翼的答道:
“回陛下,十六楼近年入不敷出,户部每年为此还要拨出银两用于修缮和维持。”
“真的吗?”
朱元璋冷声问道,眼中的杀意让詹徽身子开始发抖。
他立刻磕头说道:“十六楼账目明细皆已封存,陛下可派人查实。”
朱元璋点头,看向了朱允熥。
看我做啥?
这还用问么?
肯定是下面的人中饱私囊,他一个户部尚书哪有闲心管这个!
朱允熥摇摇头,又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没啥可说的。
又想装傻朱元璋一巴掌拍在了朱允熥脑门上,喝道:
“说清楚,清江楼之事一笔勾销。”
“说不清楚,罚俸,圈禁挨板子!”
呵呵,大爷果然是大爷朱允熥瞬间做出了选择,只见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詹尚书日理万机,下面的人阳奉阴违自然是难以分辨。”
朱允熥第一句话先把詹徽的责任撇开,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得罪一位管钱的重臣。
詹徽略带感激的看了朱允熥一眼,心中暗道:“我和小三爷也不熟啊!”
却又听朱允熥继续说道:
“十六楼每日的流水皆是现银,如果有心之人刻意隐瞒,赚不赚钱自然只是他们手中的一支笔而已。”
说完之后,朱允熥从怀里掏出了几页纸,递到了詹徽手中,说道:
“詹尚书请看,这是清江楼官妓的平均收入,以此可以算出十六楼每月的平均收入。”
詹徽接过这几页纸,略微看过之后脸色就已大变,连连点头道:
“小三爷说的极是,只要当值和账房联手,这事就没谁能查的清楚。”
随即他叹了口气,恨声叫道:
“没想到这么多年,这些该死的家伙竟然一直都在中饱私囊,贪赃枉法,真是该死啊!”
朱元璋笑意盈盈,冲着朱允熥挥挥手:“说说看,该当如何解决?”
好吧,大爷还是我大爷朱允熥知道这个回答没能让朱元璋满意,于是继续说道:
“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十六楼不再收取现银就行了。”
“不收现银?”
詹徽有点没明白过来,结结巴巴的问道:“难道白嫖吗?”
我去,你特么有没有脑子?朱允熥懒得理他,接着说道:
“将银子换成代金券,到时候统一兑换就行了。”
一听这话,詹徽略一思索,顿时是喜上眉梢,拍手赞道:
“对啊,如此一来,那些贪污之人拿了代金券也没用,因为他们最后还是要到我这里来换成银子。”
“聪明!”
朱允熥打了个响指,补充道
“还有个建议,大臣们的俸禄也可以少量以代金券的形式发放。”
“嗯,比如说该发一百两就发一百三十两的代金券。”
话音刚落,詹徽又拍起了巴巴掌,激动的叫道:
“如此一来,拿了代金券就只能去十六楼消费,最后钱还是回到了朝廷。”
“况且一百两可以领到一百二十两的代金券,傻子也愿意啊。”
朱允熥和詹徽就像两个说相声的,配合的极其默契,把朱元璋都听神了。
“詹尚书,陛下命令官吏及舍人不得出入青楼。”
王景弘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这
朱允熥和詹徽同时看向了朱元璋。
很显然,点子虽好,但不合律法。
怎么做?还是只有朱大爷说了算!
御书房里一时间有些安静,朱元璋看了看王景弘,一脸诧异的问道:
“还有这规定?”
王景弘想也没想,直接给自己来了个嘴巴子,然后躬身说道:
“老奴糊涂,当年左丞相胡惟庸以朝臣出入青楼有伤风化为由,责令官吏和舍人不得出去青楼。”
朱元璋揉了揉眉心,转头看向詹徽问道:“真有这事?朕怎么记不得了?”
老戏骨詹徽立刻朗声答道:
“定是胡惟庸那乱臣贼子刻意隐瞒,陛下日理万机,加上时间久远,自然是不记得了。”
一群甩锅侠朱允熥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是感慨连连。
很明显,朱元璋想把这条规矩废掉,但又不好意思明说,干脆来了个死不认账。
王景弘和詹徽这俩配角也是智商在线,直接把责任推给了个死人。
这戏演的,真特么绝!
朱元璋冲着詹徽挥了挥手,后者躬身退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