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辰没搭理他,胡伯又说:“小黑子刚对我说了实话,在山下遇到了刺客,小爷中了一枪。”
汉辰手中的红蓝铅笔戳断了,恍惚的抬头看胡伯,胡伯不会为碗鸡汤扯谎。
“刺客被小黑子打中了,是大小姐跟前的仆人,受过大小姐的大恩德,是找小爷寻仇的。动手前就服了毒,一死殉主。”胡伯连连叹气说:“都是造的什么孽。小爷怕大爷你担心,才藏了不说,没见他回来时候都虚脱得被黑子背进来,披那件斗篷就是藏后背的血渍呢。太太和斯诺大夫和是要小爷留在诊所,小爷是不想让家里知道这事,生是从诊所跑回来了。”
“玉凝知道了?”
“斯诺大夫怕出事,打电话给太太了。”
胡伯将汤推到汉辰面前说:“所幸没伤到要害,被雨伞隔挡了一下从后背进去的不深。”
汉辰蓦然起身,托了汤碗来到小弟汉威的卧室。门是反锁的。
注视着手中的子弹头靠在床头发呆的汉威感觉到门把手的响动,停了一下,又两下连续的响动,这是大哥。
汉威心里一阵酸楚,托着子弹头发呆的手心都被涌过的心血牵动得麻麻的感觉。他闭眼,佯装不知。
小勇子在门口地上打着盹,被胡伯踢起,惊慌的叫了声:“老爷,”又迷糊的说:“小爷这两天睡觉都锁门,不让我进去伺候。”
杨家的规矩,孩子睡觉是不许锁房门的,汉辰虽然恼怒汉威的违规,但又不好敲门扰醒他。
脚步声远去,汉威接着对了子弹头发呆。
把弄着子弹头,汉威闭上眼,满眼的天旋地转,仿佛又回到那阴云密布的长空。飞机在盘旋翻转,咬住敌机的尾巴,眼明手快的一阵“哒哒~~哒哒~”的子弹声。“打中了!”欢呼声中,中弹的敌机拖着长长的浓烟呼啸坠下。“不好!”不等喘息,两架敌机左右夹攻而上,“走!”一拉操纵竿,娴熟的俯冲而下,一个翻腾就见头上两架敌机躲避不及撞到一起。“好!”汉威攥紧拳一阵热血沸腾。睁眼时手里攥的不是操纵竿,而是那颗身体里取出的弹头。几日来,往日的镜头总如电影般在他眼前浮现,只要一闭眼,长天烽火中那动人心魄的一幕幕就令他挥之不去。
战友们怕是正在广袤的祖国蓝天上保疆卫土的同侵略者浴血奋战,而他却躺在床上在自家悲剧中纠缠不清而身心疲惫。
门忽然被打开,汉辰决定进小弟的房间是因为发现了门缝下透出的灯光,小弟没有睡下。
汉威撑了床努力起身,大哥来到床边,阴鸷的目光审视着他,信手将汤碗放在案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