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封写给大哥汉辰的信应该是一道送出的,只是有意隔过他请胡子卿转交大哥。小亮肯定明白,如果信是托他转交,他八成就给处理掉,根本不会递出去大哥看。而胡子卿同大哥的关系,肯定会帮小亮转交家书的。
可能小亮也是出于好心,是想为他这个做小叔的摘清私送他去苏区的罪名。可无论如何汉威都不能原谅小亮这荒唐的行为,太吓人了,如果这封信落到了黑衣社手里,再或者让别人知道他和胡子卿帮了学生去苏区。~~汉威越想越觉得冷汗淋淋,他自己生死倒是无所谓,可大哥和胡司令被牵连的可能性就大了。
再仔细回想,汉威就知道大哥上次为什么气得吐血,还气得要逐他出家门,大哥收到的这封信应该是在他收到小亮那封信前后收到的。子卿哥也傻,为什么不问问他再决定是不是把信给汉辰大哥看?
到今天,汉威才头次觉得小亮真该死,居然还敢同父亲绝交,还改随了娘的姓叫“樊小亮”,连祖宗都不认了,难怪大哥气,他都要被气死了。
汉威把这封信反复看了五、六遍,每看一遍,心寒一次,越觉得对大哥有负罪感。这些年,怕是他纵惯坏了小亮,一味的袒护,又导致今天的结果,怕他自己是罪不可赦了。
汉威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到大哥的书房,玉凝姐却从房里出来把他拖到一边轻声说:“你快回去歇了吧,你哥他不舒服,先睡了。”
汉威木讷的摇摇头,呆滞的推开祠堂门,对玉凝姐姐说:“别跟我哥说呢,我进去静静。”
汉辰清晨洗漱时,才听妻子说,小弟昨天把自己关在祠堂一晚没出来。
汉辰先时并不理会,洗漱停当,才推开祠堂的门进去。小弟汉威直直的在祖宗牌位前跪着,汉辰知道他跪了一夜。
“大哥,威儿错了,甘受大哥责罚。”汉威没回头,从身后那熟悉的气息,就知道是大哥来了。
大哥没说话,脚步声远去,忽然脚步声嘎然而停:“先换了衣服跟我走,顾先生要去给爹扫墓。”
杨家的祖坟在半山的一块儿风水宝地,冬日的山风透骨冰寒,树上结着冰凌。杨汉辰和何文厚一左一右搀扶着顾夫子踩着冰滑的台阶一路前行,后面尾随着何文厚的随行官员和龙城的官员士绅。
几天来,不少人对何文厚新认的这个同门师弟大加褒贬,羡慕的讥讽的言论层出不穷。张继组也不平的把些话学给杨汉辰听,骂这些小人是在妒忌,也不时恭喜杨汉辰居然还同何总理有这段善缘。
何文厚总会不失时机的向杨汉辰表示出他作为师兄,对这汉辰这位“小师弟”的关心爱护,这反令汉辰尴尬的疲于应付。汉威看了何文厚那副用人朝前、极力拉拢的嘴脸就觉得难受。心想,这个老狐狸又把对子卿哥那套如法炮制的来对付我大哥,真是做梦。
杨焕豪大帅的墓前,汉辰带了弟弟上了柱香,磕了头。
顾夫子上过香,就凝视着墓碑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