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却凭了平日的谨慎、和一惯强势的话语,引导着整番通话只在短短的几句貌似训斥的言语中,把要表达的意思如数传给了汉威和子卿哥知道。
从训斥他不该违扭家里的安排,为小亮出头;到提到那封惹他不快的家信,要不是子卿哥那晚道出了在西京大哥不近人情的对待那封家书的故事,汉威可能还会对大哥电话里苦苦纠缠书法的事云里雾里。最后大哥骂他都要二十二岁了还不知道自立,也就是告诉了他,其实他一直在乎这个弟弟那天的生日。
怕这番电话里的训示更是有意给藏在暗处的黑衣社听的。如果这番话给黑衣社听了去,哪怕逐字逐句报给何先生,怕能听出的信息也不过是杨汉辰将弟弟派去剿总这个火红的场子谋了份好差事,又在电话里以家长的身份教育弟弟好好做事做人,别给胡司令惹麻烦。所有的话都是那么冠冕堂皇,绝对听不出大哥和胡子卿有任何私下的过密交往。
汉威想想鼻头倒有些酸了,若不是要陪失意的子卿哥,他真想现在就冲去看看这个深谋远虑又劳心劳力的大哥。
晨曦微露的时候,何先生就带了一行人等爬山。清晨的山谷云里雾里那份清幽,何先生深深吸着长气。
胡子卿满腹心思,汉辰在同那次被刺客追杀的黄主任一路闲聊着往上走。张继组和席主任一唱一和的围了何先生一路的逗笑着。众人欢声笑语中忘记了爬山的烦累。
从山上下来时,汉威看到胡子卿已经扶着何先生在后面走着,两个人在一路聊着,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避人。胡子卿又些拘谨,对何先生不满的督促他,剿共进度要加快的时候,胡子卿更是有些闪烁其词,先是说在练兵,又说了前番剿共损失惨重粮饷补给不够。
“托词!”何先生的话一语中的,连汉威在后面听了都觉得点评的到位。
胡子卿忽然答了句:“我是想快,可将士们有些看法。”
何先生停了脚步,看了他一眼,又沉了脸往下走。
胡子卿迟疑一下又说:“东北军的士兵都有国恨家仇,让他们枪口转去打内战,我怕……”
“那你呢?你这个当主帅是什么看法?”何先生质问道。
胡子卿犹豫一下,说:“能不能暂缓剿共,共军不过是皮肤之患,日寇才是心腹……”
“放肆!”不等胡子卿说完就打断他的话,厉声斥责说:“我看根源就在你胡子卿。不是下面的人有问题,你首先就没服从军令。”
一句话,周围人都惊呆住了。大家回头观看究竟,何先生也敛了怒气,接了同大家往上下走。到了一处歇脚的地方,大家在平台俯览云海山峦的时候,何先生坐在一块儿大石头上歇息着,问一旁立着的胡子卿说:“你最近都读了些什么书?”
胡子卿不假思索的答道:“近来看了本《自然辩证法》,孝彦觉得很受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