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幽州,蓟县城北汤山军营。
“妈的!整日的训练,全都是摸爬滚打,累都要累死了!”李奎毫无一点士族子弟形象的躺倒在自己的床铺上,整个人四仰八叉的,跟原本被他们鄙视的大头兵毫无分别。
“文曲兄,别埋怨了。整个军营中,大家都是如此。就连那几个被张将军从荆州带来的南方佬不也同样训练。我可是看过了,他们的训练强度比我们还要厉害,至少咱们不用和赵虎那个变态比武。死在赵虎那杆大铁戟之下的敌人据说不下千人,被赵虎一对一的训练,那才叫倒霉!咱们算是幸运的了!”赵郁也同样毫无形象的躺在床铺上。
倒是崔粼和卫鸿两人还勉强保持着士族子弟的形象,虽然浑身酸痛,但这两人却用长矛支撑着身体,慢慢的走回了营房。听到李奎和赵郁的谈话,卫鸿不屑道:“什么叫幸运?那张辽分明就是公报私仇。他这是对我等之前的行动有所察觉,却有慑于我等家族而不敢过分行事,便以此来折磨我等。哼!待我离开此地后,必要上报家主,发动朝中大员弹劾张辽!”
卫鸿的话让躺着的李奎、赵郁直翻白眼,一旁的崔粼也无奈的苦笑。张辽的举动当然是有所针对,可是他却做到了一视同仁,根本就无法指责其公报私仇。何况他们之前的所为也的确有违反军法之处,也就是尚未实施,否则张辽直接以军法处置了他们也无人可以指责。卫鸿以此指责张辽,实在是有点不知所谓。至于发动朝堂弹劾张辽更是无稽之谈,至少崔粼就知道,如今大部分世家对于张辽的态度根本就是友善加拉拢,甚至唯恐如今张辽和曹操之间的矛盾不够大,还借着张辽婚礼又摆出一副笼络张辽的态度。要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弹劾张辽,无疑于痴人说梦。
此时崔粼也看明白了,自己这些人,加上下面围在自己身边的人,除了自己出身的博陵崔家和卫鸿的河东卫家,竟然一个影响力巨大的家族都没有。河东卫家虽然年代久远,可是这些年也因为他们苛待蔡琰一事而使得卫家在士林中名声受损。至于他的博陵崔家,崔粼已经明白,此次又是一次赌博。赢了便使得博陵崔家名声大振,若是不幸输了,抛出他这个崔家子弟就是,何况还有同出一宗的清河崔家为后援,博陵崔家绝不会伤筋动骨。而张辽也应该看到了这一点,根本就不给他们任何机会,用训练的名义,直接将他们和属下的士兵分开。此时崔粼已经知道,他们的部下已经被别人重新接管,至于他们,等张辽从并州回来,就是和他们摊牌的时刻。
崔粼此时也不知道是该痛恨张辽还是该痛恨自家的那些老人,算起来让他陷入如此境地的还是自家人,至于张辽,不过是正常的反击,而且力度一点都不大。
如今崔粼算是明白了张辽为何能享有盛名十余年,这种举重若轻的解决内部问题的心态和手段,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至于自己这些人也实在是太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张辽,更加忽视了曹军内部的制度。看到曹操将与张辽关系密切的两名大将调离北疆便以为可以从中谋取利益,却忽视了曹操许可张辽带着部分荆州将领北上一事中对张辽依旧不变的支持。而且他们还竟然妄想着凭借拉拢马超来架空张辽,却因为马超的袖手旁观而落得如今的局面,实在是咎由自取啊!
“好啦!”崔粼无力的说道:“如此累人的运动量,你们还有精力在这里争辩,若是让那些教官听到,指不定明天再给你们加点量。都赶紧洗洗歇了吧,事情已然如此,处置权已经操之他手,你我只需安心在此等候处分决定就是。不过你们也可放心,至少张将军没有赶尽杀绝之意,否则他也无需命人如此训练我等?如今我才知道为何我这一年来在麾下将士的眼中看不到丝毫尊敬,就着体力便与军中将士相差甚远,至于战斗技能更是连普通的士兵都未必比得上。军中自古以来就是强者为尊,若非你我身上有士族的身份,那些将士甚至可能会在背后阴我们。唉!我等即使士族子弟,自当肩负士族之责任,拜将封侯不是靠嘴巴说说便可以的,战绩还得我们上战场实打实的取回来。如今的训练就是第一道坎,若是连这道坎都过不了,咱们也就没必要上战场了。”
崔粼此时已经对之前他们的密谋没有了任何信心,且不论张辽展示出来的实力,就是如今他们被关在军营中,连家族中人都联络不上。此时崔粼只希望家族能够不要乱来,否则曹操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打压、削弱士族世家的机会。
……
“呵呵!竟然有如此众多的世家出现在婚礼上,文远如今却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啊!”
曹操虽然在笑着说话,可是郭嘉、曹纯却并不觉得曹操的语气中有任何的喜悦,而张辽婚礼上出现的那么多家族代表,也着实让他们吓了一跳。
“丞相,”在公开场合,曹纯对曹操的称呼也正规起来,“据我所知,文远此次婚礼并未大肆宴请宾客,文远考虑的是蔡琰小姐的心情以及孙家没有重量级家人的存在。故而这些宾客应该算是不速之客,丞相无须担心文远才是。”
郭嘉心中同样如曹纯这样考虑,但是他却因为和张辽的交情太深,此时也不得不暂时沉默。但是他也早已经将军情司搜集的情报整理出来,其中并没有任何有关张辽有意违逆曹操的消息,而且郭嘉也相信军情司的细作并没有隐匿消息的情况。只要曹操需要,郭嘉立刻就会将情报送上去。而且郭嘉也早已经察觉到曹操自己还有一套隐秘的情报系统,如此一来,郭嘉也不担心没有有力的旁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