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实拧着眉道:“咱们并未露出任何反意,王爷以重礼交好京师各重臣,又常在府内邀宾宴客,与文士们谈论风月,招兵买马的事皆是下面的心腹暗中行事,不可能走漏风声呀……”
朱宸濠叹道:“李先生难道忘了京师城里还有个秦堪吗?”
李士实一惊,接着苦笑:“果真差点忘了他,或许旁人不知王爷意图,此人恐怕再清楚不过,当初王府幕僚陈清元落在锦衣卫手里,王爷遣重礼欲将其赎出,谁知那秦堪软硬不吃,后来竟设计陷害王爷,将王爷逐出京师……咱们至今仍不知陈清元的下落,落到锦衣卫手里,那陈清元怕是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王爷的意图在秦堪眼里已不是秘密……”
提起这段耻辱的往事,朱宸濠眼迸出点点寒光,一双铁拳情不自禁握紧。
“南昌近日这些生面孔多半便是秦堪派来的锦衣卫探子,这秦堪不知怎的天生与本王八字不合,当年他还只是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没想到两三年时间过去,他竟已位封国公,手握整个锦衣卫,此子不简单呐……”
李士实小声道:“王爷当初在京师时便不该与他结怨……”
朱宸濠怒道:“李先生你自己再想想,本王何曾主动与他结过怨?都是他在撩拨本王,一步又一步逼得本王不得不与他翻脸成仇!”
一旁久久沉默的刘养正捋须一笑,神情非常从容悠闲,颇具几分万事尽在掌握的谋士风范。
刘养正的派头十足,但若论起出身和资历,却比李士实这个曾经的部级高官差远了,他只是个考不上进士的举人而已,考不上进士不丢人,不过考不上进士却仗着读过几本兵书,便处处摆出一副孔明再世的样子那就有点丢人了,但刘养正的自我感觉非常好,或者说脸皮非常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偏偏朱宸濠很吃他这一套,每每看到他摆出算无遗策的模样便打从心底里感到赏心悦目,刘养正和李士实给了朱宸濠一种卧龙凤雏尽入吾彀中的错觉,唾手而得天下有何难哉。
老朱家圈养藩王的政策在这里便显现出了弊端,王爷们一个个都成了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王爷勿忧,学生以为,南昌进来这么多锦衣卫探子并不足虑,王爷只要没有公然举旗对抗朝廷,秦堪便奈何不了王爷,他派这么多锦衣卫来南昌,为的也是寻找王爷造反的证据,对京师朝廷来说,藩王造反非同小可,秦堪圣眷再隆亦不可能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此乃取死之道。再说王爷这些年给京中重臣送过那么多礼,就算秦堪有什么动作,那些不想被牵连的重臣们怎能不群起而攻之……”
朱宸濠神色渐缓,冷笑道:“刘先生说得不错,一个靠着奴颜卑色媚上而得宠信的小人,本王何惧哉。如今咱们要做的便是招兵买马,拉拢收买鄱阳湖上的水贼盗匪,另外……”
朱宸濠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案,道:“新任江西巡抚孙燧最近可有举动?”
刘养正冷笑道:“那孙燧不识抬举,学生代王爷几次送重礼上门,皆被婉拒退回,平日无论衙门办差还是私下宴客,孙燧总与我王府中人刻意避开,王爷,这人怕是用不了。”
朱宸濠重重一哼:“既然不能为本王所用,便让他滚回京师去,莫要在本王面前出现,如若不然,呵呵,王哲董杰等人便是他的下场。”
王哲董杰皆是前任江西巡抚,在孙燧之前,共计四任江西巡抚莫名离奇死在任上,或死于中毒,或死于匪盗,四个人在江西巡抚任上都没干满一年,朝中有人猜测与宁王有关,奈何苦无证据,事涉藩王皆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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