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怔怔半晌,不答反问:“杨先生,如今朝堂臣权过甚,中外万事朕皆不能自主,朕说什么做什么,总引来满堂喝骂,朕想请问先生,是朕弃了天下,还是天下弃了朕?这大明社稷,还是朕的么?”
说着朱厚照神情寥落,透着一股深深的对未来的迷茫。
朱厚照年轻不懂说话,这番话可谓诛心之极,吓得杨廷和和身后的大臣扑通一声跪在尘土中,杨廷和频频叩首,老泪纵横滂沱。
“陛下何出此言!陛下何出此言啊!臣等并非擅权,臣等只想尽心辅佐陛下做一个英明的君主,纵有抗辩反对之例,究其本心,亦只是希望我大明少走弯路,少付出一些不必要的代价,陛下若心怀怨恚,教臣等何以自处?臣请陛下赐死!”
朱厚照不理会杨廷和等大臣的嚎啕哭泣,抬头仰望着蔚蓝的天空,眼中充满了落寞孤单。
“杨先生,朕也有抱负,朕的抱负不比你们任何一位砥柱之臣稍弱,朕很想在有生之年创一番伟业,父皇与诸多老臣呕心沥血一生,为朕留下了一片大好中兴局面,朕希望打造一个不弱唐汉的盛世,然而每当朕想小小跨出一步,你们便将朕逼退一步,朕做的每个决定你们都毫不留情地封还驳回,满朝文武毫无顾忌到底说今上昏庸,朕不想昏庸,可是杨先生,文武诸臣给过让朕不昏庸的机会吗?”
朱厚照越说越哽咽,最终泪流满面,杨廷和等人亦嚎啕大哭频频叩首,口称死罪。
站在朱厚照身后的秦堪静静地注视着前方那道单薄却倔强的身躯,眼中露出淡淡同情。
他活在万众艳羡的目光里,却是世上最可怜的人。
承天门外的广场上寂静无声,君臣陷入难以名状的悲情中。
各有各的无奈,各有各的无法妥协。
朱厚照吸了吸鼻子,胡乱抹去了眼泪,语气变得平静。
“杨先生,朕已决意迁居豹房,朕离开皇宫并不意味着放弃天下,朕只想换一个地方,换一个位置再好好看看朕治下的江山。从今日起,中外文武大臣所奏国事皆由豹房而决,朕召见文武臣工皆在豹房,朕意已决,不可更改。”
杨廷和等一众大臣互视一眼,无奈地伏地拜道:“臣等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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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入豹房,数百宦官宫女急忙出迎,豹房前黑压压的又跪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