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的人为何接了这案子?”
“那王朋是内务府出来的太监,跟东厂可谓同气连枝,太监死了,东厂怎么可能不出头?”牟斌喟叹道:“我原没想到那杜宏是你的岳父,心想他们要接手便让他们接,正好给锦衣卫省了许多麻烦,却不曾想……唉,早知如此,我该拼命将杜宏紧抓不放,人在咱们锦衣卫手里,事情或许尚有转圜的余地,可惜……”
“家岳关押在南京吗?”
“杜宏在绍兴城被关押了几天,现在恐怕正在押赴南京的路上,据说是东厂王岳亲自下的令……”牟斌有些愧疚地瞧着他:“秦堪,本想帮你这个忙,但锦衣卫和东厂的关系你也清楚,东厂那里我怕是说不上话,若事情奏报给陛下,这件事便会摆在朝堂金殿上,以内廷和浙江布政使司在京师朝堂的势力,恐怕你岳父逃不了一死,所以此事万不可把它摆到台面上。”
秦堪点点头,朝牟斌一揖道:“多谢牟帅指点,下官省得的。”
辞别牟斌,秦堪走出北镇抚司时脸色铁青。
他知道事情麻烦了,岳父的性命可谓危在旦夕,事情的黑与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杜宏的命保住,东厂的刑具据说比锦衣卫诏狱更精彩,恐怕杜宏那把老骨头熬不了几天。
现在秦堪要做的,便是跟东厂的人抢时间,抢在杜宏被押进南京以前,提前做好安排布置。
出了镇抚司,秦堪第一时间找到了尚在京师游手好闲的徐鹏举,闻知秦堪的岳父入狱,徐鹏举亦大惊,二人细细商议许久,半个时辰后,一骑快马从京师出发,朝南京飞驰而去。
牟斌到底视秦堪为心腹,虽然帮不上太大的忙,但也特批了八百里急报军驿,所谓“八百里急报”,是指不惜一切代价日夜兼程,每经驿站换人换马,人和马累死没关系,消息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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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事情真相如何,没见杜宏以前,任何人说的任何话秦堪都不相信,牟斌有句话说错了,事情的真相除了天知道,杜宏肯定也知道,目前能做的便是先把他的命保住,再徐徐图之。
秦堪不由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在南京当千户时跟一干公侯勋贵子弟结下了许多善缘,有的人际关系看似有可有无,但在关键时刻,总会发挥奇迹般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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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京都南京城。
东厂在南京并未设正式机构,属于行走衙门,只在东城租了个宅子作为常驻地,东厂在南京的总负责人是一名掌刑千户,姓刘,名智。
刘智四十来岁年纪,虽非太监,却也拜了王岳为干爹,在东厂内可谓一时权势人物,能被派到繁华如锦,油水丰足的金陵南京任职,足见王岳对其喜爱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