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许宣面对喝得头晕眼花的众人做了一番即兴演讲,所要表达的意思无非也是对众人一段时间的努力表示感谢,另外也展望了一番临仙楼的未来。当然,眼下他所说的东西众人还看不清楚,更有喝醉的原因在里面,因此都没有在意。临仙楼这些日子以来所持续进行的不大不小的事情,当雾气爬起来的时候,便在冬日的一个夜晚告一了段落。
……
原本已经拉开了满弦举动,到了这一步就要正式朝前了。但是,随后一天从许家传来的消息,却令得这样的举动朝后推延了一下。还是在许宣自己的小巧院落当中,他听得黛儿巴拉巴拉地将一些事情比划着说起来,便也觉得,事情真的有些麻烦。
许家在墨商大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仿佛破浪之舟,以某种势不可挡的姿态进入很多人的视野里。连带而来的,推动了整个徽州墨业格局悄然改变。很多原本几大家的盟友被分化出来一部分到了许家这边,还有一些正在观望。原本随着时间过去,这些观望的人最终也会决定自己的去留——这些都是横竖可以想见的事情。但是,当一些事情发生之时,便是在这般情况之下,原本顺利的局面,似乎被遏制住了。
许家的墨,在运往各的途中遭到了劫匪抢劫。而与此同时,各地的一些掌柜收到不明身份的人袭击……
这是一件很让人费解的事情。“抢劫许墨?”许宣望着对面满面焦急的小丫鬟黛儿,皱了皱眉头:“这要脑残到何种程度才能做出这般举动?”许家的墨虽然很好,但是无论如何也只是作为书写所用的工具而已。
若是抢劫布匹,金银,这些还说的过去。可是,抢劫许墨去做什么?拿来用么?一块墨便可以用上很久的年代里,抢劫这么多的墨,得用到猴年马月去?拿来卖?许墨眼下只是一家独有,谁会不开眼地去做这些事情?那不是赤裸裸地告诉人“没错,就是我抢的墨,来打我”吗?
这般想了片刻,许宣抬头看了一眼晴好的日光,随后目光转向一旁,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
“神经病啊……”
时间过去之后,许墨遭遇到的事情已经在墨商之中传开了。事情是何人所为,自然还不知道,但众人的推测之中,认定了许家是得罪了一些人了。如果不是真的有矛盾,没有人会做出劫墨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是随后想到许墨在不同的地区同时被劫,各地的掌柜们遭了袭击,不少人的态度又开始吃味起来。
这样大规模针对许家的打击,简直有些超乎众人想象。这是要将对方得罪到哪一步,才会发生的事情?这样的实力……很多商贾在心中做了衡量,反正自己……横竖都是做不到的。这样事情的后果也很明显。一些已经观望了不短的时间,准备做出最后决定的墨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便选择依旧保持沉默,再做一段时间的观望。
而亲近许家的墨商,就微微有些隐隐的担忧,怕这些事情最后会波及到自己的身上。先前还有些势不可挡的许家,便因为这样一件事情,陷入了某种尴尬的局面里。如果随后走不出来,事情就会很不妙了。
当然,对于许家的遭遇,一些原本就有间隙的,就觉得很高兴。但即便心中再如何高兴,脸面上还是要保持着必要的矜持。以程家为首的墨商,在第一时间就送去了慰问。这样的慰问,语气说是慰问,倒不如说是冠冕堂皇的嘲讽更妥当一些。
“看看都送了些什么东西……土特产啊……”
许宣才走进许家的院门,便听到了一声奇怪的抱怨,从声音听,似乎是许安锦的。
“这些墨商大户,即便要慰问,至少明面上要过得去吧……你看看,都是些什么东西?这简直是嘲讽……不要让我遇到程家倒霉的时候,不然我一定送一个大南瓜过去!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