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残肢断臂、花花绿绿的肠肠肚肚、来不及浸入土里的鲜血溅起的美丽血花,史天泽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大叫一声:“天乎!命乎!”一下拔出腰上的弯刀,对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有一句夸张的话,说的是人流年不利的时候尿尿都有可能被某一部位咬了手,这句话虽然有点夸张,有点下流,倒也不失为一句真话,史天泽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吃了败仗不说,要想寻死都不成,就在他的剑快碰到脖子上时,一支利箭对准他的右手飞来,卟哧一声射在他的手腕上,弯刀一下掉在地上,发现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史天泽一下睁开眼,喝道:“谁?”
“我!”只有一个字的回答是那样的简洁利索。
史天泽定睛一瞧,一员宋将身长七尺,昂藏一丈夫,气宇轩昂,气度不凡,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在亲兵的簇拥下大步而来。他的反应也不慢,马上就知道这人是谁,问道:“你是赵良淳赵将军?”
“不错,正是赵某。”赵良浪颔首,大步走到他他跟前,道:“史天泽,你这狗汉奸,你可曾想到,你也有今天?”
史天泽镇定一下心神,大声道:“胜败兵家常事,一时之败,又何足道。”
“身为汉人,你不思为华夏百姓谋利,却为异族效力,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攻占大宋朝的重地襄阳,你今日落得如此下场,你还有什么话说?”赵良淳虎目圆睁,直直地看着史天泽。
从情感来说,赵良淳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史天泽碎尸万段。正是眼前之人一手施实了攻打襄阳的计划,打下了南宋最重要的北方重镇,为蒙古大军向临安的大进军准备好了条件,才有今日之兵连祸结,黎民涂炭之事。赵良淳看着史天泽,牙齿咬得格格响,真想一刀把他给砍了,以泄心头之愤。
史天泽微哂道:“赵将军见事何等之不明?我是汉人没错,不仅我是汉人,就是我的父辈,我的祖辈都是汉人,都是堂堂正正的汉人。这点,我可以向天下人说。宋庭只知苟安,不思进取,丧失了多少收复中原的机会?赵将军是明事理的人,不会不知道吧。”
“在北方的汉人何止史某一人,在朝庭为官的汉人又何止史某一人?千千万万的汉人都在蒙古人的统治之下,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幸福,宋庭关心过吗?史某早年也有归顺宋庭的想法,也曾为之努力过,可是,见了宋庭的腐朽无能,史某伤心绝望,曾大醉一场。这一醉之后,史某决定了,不再去宋庭那个只知‘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的小朝庭,才投入异族。”
“想当年,金兵南下,北方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无不是盼望宋庭北伐,救民于水火,赵构做过了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正是他一手扑灭了北方百姓反抗异族的火焰,正是他一手造成了一代英雄岳飞屈死风波亭的惨事。武穆,人杰也!史某心中的英雄,早年忆及他的英雄事迹往往热血如沸,恨不得代他而死。”
抹了一下眼里的热泪,大声质问道:“赵将军,你知道北方人民的感受吗?你知道我们这些为异族效力的汉人的感受吗?要是当年,赵构专任武穆,北伐中原,收复故土,解民于倒悬,史某还用得着为异族效力吗?那么多的汉人还用得着到朝庭做官吗?他去看看,在朝庭做官的汉人不是每一个,也有不少人在想方设法保全老百姓,都在想方设法为老百姓从蒙古人的嘴里多争取点吃食,而他们却还要落得个为人不齿的骂名。”
“这一切是谁的错?是我们的错?还是宋庭无能的错?苍天啊,你能告诉我吗?”说到这里,已是泪下如雨。他说的朝庭是指元朝。
确如史天泽所言,不少在元朝为官的汉人曾经想过很多办法为北方老百姓争取利益。在当时,蒙古人横行,要不是这些汉官从中周旋,老百姓的生活还不知道有多苦,这点是历史事实,不容抹煞。
在金国占领北方领土之后,北方人民的抗金斗争风起云涌,盛极一时,正是赵构的绥靖政策扑灭了反抗的火焰,曾使多少人叹息,赵浪淳身为宗室中人,自然是了解这段历史,一时无言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