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甲被两个番商好声好气地扶着,双脚慢慢地在甲板上踏稳了。他遥望远处那一片茫茫无际的大海,衣袖也被海风微微吹起,顿觉浑身畅快。
“大人,请进舱商议吧。”吴思经说着,又将眼睛往两旁巡睃。
“好。”叶永甲爽快地答应了一声,随即走下一段楼梯,把身子俯得低了,去开船舱的门。
“是吴主教促成了这次会谈,在下着实感激,”叶永甲往后让了一步,微笑着与吴思经拱了拱手,“还是请您先进。”
吴思经竟有些不知所措,双眼愣愣地看向众番商,见他们也频频地点头,便回礼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叶永甲本想紧跟着进去,可一抬眼看到他进了舱后,却忽然站住不动,朝左右摆了摆手,才在正前方那副椅子上坐下,神色不太自然。
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但狭窄的通道里已经站满了人,那些番商还不停地向前簇拥,根本不容他再寻退路了。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作准备,就被硬生生地挤进了屋。他慌忙地环顾四周,见这里面除了一张大圆木桌,别无一物,十分空旷,墙上仅开有一扇小窗,光线的阴暗叫人窒息。正当叶永甲逐渐放松警惕之时,漆黑的角落里突然伸出了一杆两尺长的鸟枪——那里竟然站着一整队持铳挎刀的士兵!
“慢着,”络腮胡商人按住枪头,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这可是贵客,不得如此无礼。和你的兄弟们站在边上,给我盯着就好。”这句话用汉语说完,又用本国语言复述了一遍,兵士才把枪收了回去。
此时的叶永甲脸色惨白,他像个石塑般僵直在原地一动不动,思维完全陷入了混乱,不敢相信这是吴思经设下的一道鸿门宴!
“叶尚书,”吴思经吐出了一口重气,撑着桌子站起来,“客人们辛苦走了一趟,也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归啊。于情于理,我都要这么做。几位,扶着他坐下罢,抓紧给兵部大人看东西。”
叶永甲犹自昏昏沉沉地,番商们只好架住他的胳膊,将他死摁到圈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