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皓月摇摇头说道:“这就要看叔父能不能守住寿州了。”
刘仁瞻露出一丝笑意,缓缓说道:“你的才智果然上佳,难怪若兰会选你,我本想留你下来一同守城的。”
徐皓月站起身来抱拳说道:“刘叔父,我本来也想留下来会一会周主的,但如今看来小公子和孙将军不信任小侄,留下来多有不便,况且叔父也怕我真是奸细吧。”
刘仁瞻哈哈大笑道:“打虎徐皓月,果然和打虎李存孝一样,敢言敢做,你倒是比李存孝多了一分人情世故。你的兵法老夫收下了,民心老夫也会好好善用,你我今日约定,寿州不失,英家不降,如何?”
徐皓月躬身说道:“刘叔叔,虽然和你说话不多,但皓月知道你是位忠臣,有时候打仗胜七分即可,你要为阖城百姓争取的是有尊严的活下去,而不是为金陵的皇帝尽忠死节,守城到最后若是为了尽忠而守、为死而死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只能为英家考虑,寿州不失,英家不降,这自然是好,但我也怕柴荣不按常理出兵。”
刘仁瞻眉头紧锁,沉吟片刻道:“你怕周主会如何用兵?”
徐皓月苦笑道:“围定寿州,四面出击,围城打援,寿州无援,不攻自破。小侄的兵法虽妙,但守城毕竟是被动防守,若是周军大举围城,又分兵四面出击,盛唐英山周军一定会攻取,这样周军才能进取庐州,周军大军兵至,英家只会待机而动,请叔父谅解英家的苦处。”
刘仁瞻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若柴荣真是这样疯狂,不顾寿州没有攻陷,四面出击、围城打援,寿州无援,真的最后也只有陷落的份,有再好的守城兵法也是无用,他一下子似乎觉得一股无力之感涌上心头,挥挥手说道:“你马上出城去吧,崇谏和孙羽度量小,容不得你。”
徐皓月躬身一揖,但见刘仁瞻面色似乎苍老了许多,忽然间没了一方大将军的风范,此刻他看起来就像个垂垂老矣的长者人翁,心中不忍,又说道:“刘叔叔,记着皓月的话,到了最后,若势不可守,保阖城百姓安危已经是大功德了,为死而死没有意义。”
刘仁瞻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你放心,阖城百姓的性命我一定会保住,但我是不会食周粟的。皓月,若是真到了那一天,还望英家拂照刘家遗骨。”
徐皓月一听,知道他这是抱了必死的信念,心头微微有些酸楚,嗯了一声说道:“皓月一定办到,自古忠诚良将必会福荫子孙,叔父一定宽心。对了,叔父可修书一封给刘彦贞,让他取道折进寿州屯兵,合兵守城,周军已经有了防备,强攻正阳浮桥必败!”
刘仁瞻嗯了一声说道:“老夫也有此意,但他听不听,老夫就无能为力了。”徐皓月轻叹一声,只道他说的是实话,刘彦贞假如真的进了寿州,那寿州是谁做主呢?是刘仁瞻还是刘彦贞?况且刘彦贞这时候一定觉得自己形势大好,不会听从劝告的。
出了清淮军将军府,徐皓月带着英吉和刘小惠连夜出城,赶回盛唐去了。
在半路上,果然就听闻刘彦贞大军兵败的消息,但也只是道听途说,个中细节也不甚详解,徐皓月只得带着英吉和刘小惠快马加鞭,赶回盛唐,因为他和方刃约好,有消息便传回盛唐和英山,只有到了盛唐他才能知道刘彦贞失败的详细经过。
这天终于回到了盛唐县驺虞城内,在约好的客栈内找到方刃,徐皓月让过英吉和刘小惠去给孩子找乳娘,他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方刃在房内细说。
原来正月初,刘彦贞北上收复来远镇之后,舟师沿淮水急进,两万神武军精锐下船之后沿陆路奔袭正阳,他却没想到大周归德军节度使李重进部已经先其渡淮,在正阳东列阵以逸待劳,刘彦贞遭遇阻截,见周军骑兵众多,仓促布阵,以皮囊装铁蒺藜布设在阵地之内,只道铁蒺藜能扎伤马脚,并于阵前横设数道木制拒马,中间联贯铁丝,上挂利刃百口,刘彦贞自以为这阵法无敌,号揵马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