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小书回来了么?”当这个一提袍襟跨越门槛的微微发福的男人看到蓝熙书时,怔忪一下。
蓝熙书一看正是养父东宫属官杨士奇!
“蓝熙书拜见义父大人!”蓝熙书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撩袍跪地大礼参拜,旁边的房子抽抽嘴角没跟着跪下来,而是紧走几步扶住了步履匆匆来迎的杨士奇:“老爹!看我把哥全须全尾的带回来了。”
“好!好!小书快起来!自家人哪用得着这个!”杨士奇一把拉住蓝熙书的胳膊:“当真高了壮了,快快进屋说话!”
厅堂里坐下,杨士奇上上下下打量着蓝熙书感慨万千:“两年的时间而已,居然是个大丈夫了。”
蓝熙书看见杨士奇鬓边的银发不仅辛酸,他又长了很多的白头发,也可见这两年在腥风血雨的朝堂,杨士奇的日子也是如履薄冰。
还没怎么说话,丫头青花嚷嚷着搀扶着丰盈的二娘跨门槛走了进来,人未到话到了:“小书回来了,怪不得今天咱家有燕子呢喃,青花!赶紧上茶准备吃的。”
二娘四十刚出头,个子不高但很匀称,面皮很嫩,比实际年龄看起来更年轻,画了个淡淡的妆看着倒也落落大方,浅色百褶裙,浅绿色对襟宽袖褙子说着话摆腰理鬓一路小碎步风摆柳般的来到了蓝熙书跟前:“真是啊!老爷!你快看小书多出息了呀!这身衣服威武不凡若不是在家里,打死我我也不敢认奥!”
二娘又是前看又是后顾,左腕上白玉镯随着她手在蓝熙书肩上胳膊上的揉捏而上下滑动,蓝熙书真受不了他的热情,二娘一贯会热情,多少温度的热情随手拈来,即使心里万丈冰窟也不会让你面上看出来,北方人讲话就是虚头巴脑的,歹毒说不上,就是从里往外的虚,蓝熙书不怎么喜欢这个二娘,平时尽量不搭讪,见面三两句走人,常常弄得这个二娘很没面子,一直都是房子在后面打圆场。
这次蓝熙书容忍度很高,脸上始终保持着谦恭的微笑给这个二娘见礼。
一家人早用过饭了,蓝熙书不让二娘在张罗麻烦,只是让房子简单弄点儿吃的就好,蓝熙书坐在下首听着二娘絮絮叨叨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只盼着用点儿饭快回属于他和房子的跨院看看。
杨士奇两房妻室,大房身体不好,性情寡淡,不肯随杨士奇迁来北京,还在南京故宅,这哥二娘跟了来,杨士奇有两个儿子,读书有成,曾经一度衬得蓝熙书不学无术,大娘二娘背地里纷纷埋怨杨士奇捡了个垃圾当宝,蓝熙书多有叛逆出言顶撞,弄的跟大娘二娘的关系曾一度很紧张。
好在杨士奇治家很严,并没有发生很多大户人家发生排挤欺辱的事情,但是蓝熙书还是很排斥这个家很大程度上与大娘二娘格格不入有关。
杨士奇有在家不言公事的规矩,这次也不例外,蓝熙书简单说些这次漠北之行的经过,虽然轻描淡写了期间惊险,但有房子在旁辅助,竟惹得这个二娘实打实的抹了一会儿眼泪,让蓝熙书对自小抵触的二娘有了很大改观。
人有时候有偏执的人为放大自己孤立的环境,过度的质疑人性会夸大他人之恶,蓝熙书忽然有了很多感悟,有时候离家出走真的让人成长。
东扯葫芦西扯瓢,二娘母性泛滥,拉不完的弦,话都让她说了,气氛够热烈,就是蓝熙书有点儿如坐针毡,他在外也有点儿野惯了,不习惯在长辈面前规规矩矩的坐着装相,房子带着青花出出进进,按杨士奇的吩咐收拾东跨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