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说,我出生母亲就过世了,有个出家人跟爹说,我命硬,克父克母克家人,必须早入空门才能免灾祸,是哥哥哭着闹着不肯,爹半信半疑,我才没被送到庵里,后来体弱多病的哥哥去世了,爹爹才信,那时刚好姑姑出家为尼,就请有道高僧施舍了这串念珠给我,后来,爹也走了,人们就都认为是爹当初没送我出家才导致家破人亡的。”
蓝熙文垂着眼睫毛,蔫蔫儿的述说往事,伤心往事太久了,罪孽深重的感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后来,我就一直跟着姑姑在庵里,直到老爹和你把我带回家!”
以前的不清楚,后面的蓝熙书很明白,那是老头煞费苦心替他找的有锦衣卫家世的蓝家,认下蓝熙文这个妹子,名正言顺的成为世袭军户的蓝家人,顺利的成为一名锦衣卫,那时锦衣卫刚刚被永乐帝重新启用,让蓝熙文认可很容易,一见投缘的蓝熙文哥哥前哥哥后跟亲的一样,说服蓝熙文的姑姑可就难多了,蓝家人丁单薄,就剩下这姑侄二人,老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到最后燃了点儿旧情才得到姑姑的首肯,姑姑答应归答应,规矩说了不老少,什么不许丢蓝家的脸,不许辱没了蓝家门楣,他哥哥蓝海龙是怎样顶天立地的汉子等等。
谁会想到第一眼他就和蓝熙文解下了眼缘,冒名顶替蓝家唯一的男丁蓝熙书竟然天衣无缝,水到渠成一切都是缘分!
“糊涂人才信那个!”蓝熙书无任何信仰,唯一的信仰就是自己!或者还有他不承认的老头。
“和你嫁人和他们有屁关系!”蓝熙书说了句粗话,看蓝熙文撅嘴随即笑了。
“我就说了,姑姑说的,我命硬不宜嫁人,我是许了佛门的!”蓝熙文小脸一扬,得意的说:“他们都不言语了。”
蓝熙书也不言语了,心里发堵,跟塞了一团棉花似的难受。
“这难道不是好借口吗?”蓝熙文嘴里喊着馄炖含混不清的问蓝熙书,蓝熙书只是点点头,人们信佛信怪力乱神跟他们讲不清的。
蓝熙书耷拉着脑袋,把碗里的馄饨捞着吃了,只剩下一碗汤。
第三碗上来了,蓝熙文把蓝熙书只剩下馄饨汤的碗撤开了,第三碗馄饨推到蓝熙书面前,蓝熙书摇头,蓝熙文探身小声说:“多吃饭才有力气保护房子啊!”
“三天不吃饭我也有力气保护房子!”蓝熙书笑了,这世界上有了这么个房子,他觉得上天待他不薄,无父无母无亲无故,自从有了房子,他从不在这么想了,这个世界变得有了期待,有了奔头。
不忙了的老婆婆正和老头挨着肩膀看着蓝熙书蓝熙文慈祥的笑,蓝熙文咬着筷子羞羞的从桌子底下一伸腿,脚尖碰了蓝熙书一下,蓝熙书还以为蓝熙文示警呢,装作脖颈子不得劲儿的来回晃头,对面的张松还在装模作样的啃烧饼,看来烧饼不合胃口,啃起来勉为其难啊!
蓝熙书忽然眼皮一跳,眼角余光正好扫到了不远处一个胭脂水粉的摊位前,小安正举着一面小镜子左顾右盼的照着,后面跟着的贞姐在付钱,蓝熙书一错眼珠,更远的地方丁哑的身影一闪不见。
“糟了房子!小安出来了,我们快走!”蓝熙书可不想节外生枝。
“奥!”蓝熙文低头紧着往嘴里扒拉馄饨,蓝熙书起身付账:“忽然想起来了,还有急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