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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那边开战,毛利家确实没办法向我这边出阵了,”秀吉点了点头,“可是,为什么说是为了稳定九州的态势?”

“主公认为,九州目前最大的隐患,是萨摩的岛津家……他们原本领有南九州三国,被压缩到萨摩一国后,自然是非常的不甘心。上次大殿归天,他们立刻就蠢蠢欲动起来,以至于为了压制他们,蒲生、蜂屋两位都无法抽身参与大殿的葬仪;之后虽然被主公压服,但是并没有归心,在秋月讨伐战中,主公就没能借助到他们的力量……”

“所以宣景殿下准备将他们丢到西国,和毛利家对掐?”秀吉明白了。

“是。这次出征长门国,将以萨摩岛津家的军势为主力,主将是已经臣服的南肥后守护岛津家久殿下,”前田利长点了点头,“主公承诺说,如果攻下长门和周防,将会分给岛津家一国或者半国,从而将萨摩岛津家拆分开来,削弱他们在九州的威胁。”

“即使知道这一点,萨摩岛津家也会选择接受命令、主动一分为二吧……确实是宣景殿下的行事风格,”秀吉叹了口气,“只不过,为什么宣景殿下不早知会我呢?若早知他这么快就攻击毛利家,我根本不用和他们暂时休兵啊!以我们两家的力量,完全可以逼降毛利家啊!可是,现在合议都已经决定了,总不能让我即刻毁约……”

“其实,主公也是突然得知一件事情,才决定立即出阵讨伐毛利家的。”前田利长见秀吉意态怏怏,连忙拿出我的亲笔信交给秀吉。

秀吉看完后,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正是,”前田利长点了点头,“毛利家对本家如此挑衅,主公自然不可能容忍。否则的话,主公也可以从长计议,不用像现在这么匆忙,甚至还向岛津家作出那番让步。”

“……既然如此,那么就由宣景殿下对付毛利家吧。”秀吉皱着眉头,仔细权衡了一番,最终选择了接受这个现实。

于是,就讨伐毛利家和出兵时间的问题,秀吉和我达成了谅解,并且答应配合利长的行动。作为回报,我将放弃在宇喜多家的影响,并让家主宇喜多义家的母亲船津夫人皈依佛门(其实是她以前自己提出的要求)。

到了第二天,正式和毛利家签订合约、交换誓书的时候,前田利长作为我的代表,随秀吉一同参加了换约仪式。等到仪式完成,他立刻站了出来,将那封信交给毛利家,以吉良家的名义提出了两个诉求,作为和约的后续条件。

第一,是关于原伊予守护河野通直。河野宣直自下野之后,一直暂居在淡路养宜馆,但是最近却突然失踪。考虑到河野通直的母亲是毛利家重臣穴户隆家之女,也是家主毛利辉元正室的姐姐,再加上濑户内海除了吉良水军以外,只有毛利方的小早川家还有一定的行动能力,所以吉良家认为,只有毛利家有动机和能力接应河野通直,并希望毛利家能够把他交出来,否则吉良家将自己去毛利家领内找人。

第二,是关于原大内家庶族重臣、曾任大内家丰前守护代的杉重良。杉重良作为大友家家臣,却在耳川之战后投向毛利家,这是大友家非常痛恨的事。虽然杉重良去年被秋月种实、高桥鑑种、长野佑盛联合讨取,但是杉重良的遗子松千代丸却被家臣送到了毛利家,托庇于其舅父、毛利家笔头家老福原贞俊。如今吉良家的景七郎继承了大友家家督,秋月种实、筑紫广门等大友家叛臣或死或降,只有杉家没有受到大友家的追讨,所以希望毛利家能够交出松千代丸,以便大友家完成讨逆之全功。

这两件事,前一件其实是子虚乌有。河野通直确实不在养宜馆,但并不是逃亡,而是最近被我送到了中伊予风早郡,在他同父异母兄长得居通年的领内居住。但是,中伊予是本家的核心统治地带,毛利家不可能得知真相,所以既不可能交人,也无法撇清我的指责。

至于第二件,倒是有这么回事。杉家是大内家中除陶家外最有力的支族,世代担任丰前守护代之职,甚至曾兼任过筑前守护代。但在陶隆房谋反那会,杉家家主杉重矩因为支持义隆,被陶隆房勒令切腹,自此以后,继任家主的杉重辅(杉重良之父)就开始倒向毛利家,并于严岛之战后斩杀陶晴贤(隆房)之子长房,持其首级参见了毛利元就;到大内辉弘试图复辟时,杉重良因为讨伐之功,得到了三千五百石领地的加增,还迎娶了福原家的女儿为正室。可是,紧接着由于毛利家被大友家赶出了北九州,杉重良就转而投靠了大友宗麟,直到耳川之战后再次回归毛利家,旋即被崛起的秋月家讨灭。

所以,关于这一件事的要求其实非常牵强,因为杉家投靠大友家不过是权益之计,归根到底应该算作是毛利家的旧臣。毛利家如果据理力争,前田利长是没办法坚持的。而我提出这个条件,也没有指望毛利家会遵从,只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给外界造成“既然第二件事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以太常公向来实诚的名声,第一件大概也不是虚言”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