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响彻云空。霓霞般的赤芒光浪猛然向四周冲涌开十几米远，沙石迸飞，土墙塌毁，一片刚才还枪声不停的堑壕防线上瞬间没了声音。德军的一个8人小组已经架设好了他们的120毫米重迫击炮，并用一发先声夺人的攻击宣告了自己在这场战斗中的强势加入。相比于轻装突击队中的60迫击炮，这款口径大了一倍的武器根本和前者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它能把重达14kg的榴弹发射到3800米外的地方，已经拥有了和正规轻型火炮相仿的远程制敌的能力，而其单发威力更是较150毫米重型榴弹炮都不遑多让！在其高抛炮弹的轰然灌顶下，先前让轻装突击队束手无策的法军工事无不迸炸坍塌；缤纷弹片和着淋漓血肉，在一片狂暴奔卷的气浪当中冲天飞洒，情状惨烈如地狱。

德军突击队战意高昂，在突入堑壕之后继续向前狂飙猛冲。空中战机一路呼啸巡弋，轰炸机找准时机投下威力更胜火炮十倍的航空炸弹，战斗机则在靠近地面的低空盘旋俯冲，用机头的那挺重机枪给予直接的压制和掩护。大量装备冲锋枪和手榴弹的突击队员则如同怒潮一般在堑壕中呼啸奔卷，每每在狭路相逢的战斗中占得大量的便宜和先手。轻重机枪则汇集成了一道道密集交织的速射火力，将与之对射的法军士兵压得根本抬不起头。反突击几次之后，法军官兵便在这群火力和人数根本不成正比的百战精锐面前死伤惨重；虽然对方也在连续的战斗中蒙受了相当程度的损失，但其如尖刀般的锋锐却仍是不能稍作拦阻！

在突击队伍中，还有一名士兵始终都在沿途放着土黄色的电话线；他仅在腰间别了一把自卫用的手枪，背上的包裹中却装了数十公斤重的线路。当遇到连120毫米迫击炮都不能应对的大量敌军或是坚实堡垒的时候，这支重装突击队的指挥官就会通过电话同后方的炮兵取得联系，向其通报敌方坐标并呼叫支援。在进攻发起之前，德军参谋部已经为每一支重装突击队都配好了相应的炮兵支援单元，而当接到前线的请求之后，相应的炮兵营连便会调整炮口，向新的目标倾泻炮火。虽然这会使得原本的弹幕徐进时间表被打破，但相比于对前线毫不知情的覆盖性炮击而言，这种极富针对性的火力，显然是更具压制效果的打击。

轰响怒爆，烈焰冲天，德法两军开始在堑壕阵地中展开了激烈的殊死交锋。德军凭借弹幕徐进的炮火之利，以令人咋舌的暴风火力向前突击推进；而法军也从最初时的震惊当中恢复过来，开始依托工事布置力量进行顽强的防守反击。在这一阶段的战斗中，部署在阵地前沿的德军火炮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它们在草木掩蔽下昂起炮口，并于澎湃的爆射炫光中发出响彻云霄的怒吼。弹幕所及，法军的人员工事几乎都在猛烈的爆炸肆虐中灰飞烟灭，德军突击队得以在多次战斗中收获胜利，并以一个相当可观的速度向前挺进。

更让法军官兵感到绝望的是，即便是那些此前被一直视作中流砥柱的混凝土碉堡，也无法阻挡这些敌军的前进。德军突击队中还有携带火焰喷射器的士兵，专门用作对付这些龟缩在坚固碉堡内的顽敌。伴随着阀门的开启，存储在油罐内的稠化汽油，在压缩空气的强大压强之下顺着喷管怒射而出；而喷嘴上的电火花打火器也随之启动，高速汽油射流随即被轰然引燃。远远望去，仿佛有一条长逾20米的亮金色火龙在原野中夭矫奔腾，狂吟怒吼，在上千度的熊熊炽烈中猛扑向法军的工事碉堡。火焰澎湃怒卷间，径直将碉堡的观察口和射击孔如怒潮一般淹没。数十秒钟之后，碉堡内的氧气便在汽油的剧烈燃烧中被消耗殆尽，固守其中的法军官兵无不窒息而死；一些碉堡更是由于外界强烈的灼烧而迅速升温，并诱爆了其中屯储的弹药，而这个碉堡也就因此被废掉了。

“快接通，快接通……宝贝，求你……见鬼了！”

位于堑壕深处的一处战地指挥所内，盛怒之下的阿道夫·梅西米猛地将手中的电话奋力摔在了地上，砰然大响间，电话内部的撞针、弹簧等物事顿时洒了一地。余怒未消的他又用军靴狠狠践踏，直将这些散落的零件也摧残得不成形状。旁边的几名副官见团长动了雷霆之怒，一个个呆在原地不敢吱声；过不多时，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突然从上层堑壕中一跃而下，大声道：“梅西米阁下，我刚刚带人去查探过，联络前方各营和后方司令部的电话线都已被德国军队切断；现在他们已经深深嵌入了1463和1667号区域，我们现在恐怕没有办法将其修复了！”

“该死的，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梅西米咆哮着一拳砸在了旁边的软土墙壁上，眼眸中已经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焦虑和惊惶。作为在边境战役失败之后被贬下一线的替罪羊，前陆军部长梅西米凭借着颇有几分的指挥素养，在半年的时间内完成了从少校到中校的职务升级，并提领一团官兵负责防守堑壕阵地。然而这一次，德军的进攻却又像他在担任陆军部长时那样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自己部署在后方的炮兵连遭到袭击，6门大炮有3门报废；而现在，通往前线各营的电话线又莫名被切断，自己浑然不知他们的所处情况！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将不知兵都是军队中的绝对大忌，可现在自己偏偏没有任何办法来予以应对！

“我们的援兵呢，菲利普那家伙为什么还不派援兵前来支援一线？等此间的战事平息，我一定要向普恩加莱总统重重地告他一状！”呆滞片刻之后，梅西米大声吼道。虽然他并不知道前线的情况，但仅凭当前这密如流星火雨的炮弹爆炸声便足可说明一切：德国人这一反常态的狂烈炮击不可能是吃饱了放炮仗玩，他们在实施如此密集的炮火支援的同时，发起猛烈的进攻也是笃定无疑的事情了！

“梅西米阁下，德国人的炮火弹幕已经延伸到了我们身后，贝当将军的援兵很有可能是被这些火力所阻隔，无法在第一时间内赶来前线增援。”轰响如雷的炮吼声中，年轻的军官条理清晰地回答道。梅西米死死盯着眼前这名身高超过19米的年轻中尉，却发现对方的脸上满是从容和坦切。过了半晌，他蓦地重重一咬牙，大声道：“夏尔，你立即赶回后方去，将这里的情况告诉贝当；其余所有人员即刻随我去前线，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德国人突破我们的防线！”

第576章 可观战果

距离前线仅10公里的战地指挥部内，鲁登道夫正站在一张地图下全神贯注地思虑着战局；不时有参谋军官推门而入，将一封封电报呈递到他的手中。每当这一时候，他的身上都会透露出一种迫人的凌锐和峥嵘；其思维敏锐清晰、决断准确果决，无不彰显了这名49岁的中将那属于世界顶级指挥官的绝世姿容。

咫尺之外，清英只是默默注视着鲁登道夫的帷幄运筹。复杂诡谲的战场一线，在他的剖析之下很快就变得清晰明确；而无论是军队调度的时机，还是兵力变动之多寡，都完全能称得上是妙到毫巅。做为前后也在军队中服役了近半年之久的指挥官，清英完全能感受到要将如此多的部队做到如臂指挥是有多么的不容易。看着面前之人那双永远都是炯炯有神的眼眸，清英终于体会到了兴登堡的感受：不是司令官有意要当甩手掌柜，而真的是“我已经没有比参谋长更好的主意了”！

似是感受到了身旁之人的目光，鲁登道夫转过头来，向清英报告说道：“殿下，截止到目前为止，我军各部的攻势都进行得相当顺利。2个轻装突击团已经广泛渗透进了法军阵地，在切断通讯、袭击对方指挥部的同时，还大量毁坏了桥梁、兵营、炮兵阵地等关键性目标。而2个重装突击师的进攻也同样卓有成效，法军防御阵地被他们的兵锋切割成了互不相连的一块块碎片，机枪碉堡、工事堑壕都不能拦阻他们的脚步。现在我们的11个主力师正在坦克的支援下发起最后的总攻，包括轰炸飞艇、重型列车炮在内的所有武器都投入到了其中。预计在四天之内，我军就能攻下埃夫里，歼灭在这片战区中防守的8个法国师。”

“我们的伤亡情况呢，突击部队的人员折损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清英微微一顿，而后向鲁登道夫问道。根据后世的经验来推断，这种强攻的损伤绝对不会少，即便是当前德军占据了空军、炮兵和步兵装备上的优势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