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赏花灯那天,李啸玄被景浩然拖着去看衣衫蹁跹的曼妙女子,望春园,飘香院,从前少不更事的时候随景浩然不知去过多少次,可如今丝毫没有任何的兴致,一抬头看见望春园三个字,转身一言不发地就要走。
“哎,别走,带你去见个人——”景浩然神秘地笑着对他道。
李啸玄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便跟着他进去了,熟门熟路地进了天字一号房中,早有伶俐的姑娘上来端茶倒酒,等他二人落座,一个身姿翩然的女子缓步踱了进来,上前盈盈一拜,眉目间酷似那个让他想得心都痛了的女人。
一挥手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那女子惊叫一声,眉眼间尽是害怕,却又忍不住对着这位英俊高贵的男子偷眼看。
那不是王素素会有的神情,她总是旁若无人,自信从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便会去要,不会依附,不会调笑,可他爱的就是那样的女人,不是容貌相似就可以替代的,那是独一无二的美,此间无人可仿。
“别再有下次。”他对景浩然的这句话是命令,也是请求,他经不起这样一再地失望,甚或说是绝望。
拂袖大步流星地离去,独留景浩然在一旁搂着酥肩半露的姑娘,摇着头不停地叹息道,“怎么从前不知道他是这么一个痴情种呢?真是,唉,枉费我一番苦心。”
他身旁的娇俏女子笑道,“景侍郎,奴家对你可也是一番痴心得紧呢。”
元宵节后,正月二十当晚,年迈的皇帝陛下突发心病,李啸玄被急召进宫,陈阁老因是过年也回了京城,李啸玄这日恰在他府上,得到了消息,陈阁老便说神医孙思邈的孙子孙小邈正在他那里做客,于是连夜召了孙小邈入宫看诊。
孙小邈妙手回春,将皇帝陛下自危急之中救回,这位历经沧桑的皇帝陛下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回来了,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李啸玄和话唠孙小邈重逢,孙小邈看着李啸玄的脸色道,“啧啧,我真是没想到,当年居然是遇上了微服私访的郡王爷,哈哈,我这运气真不赖,话说你跟素素怎么啦?我看你脸色不好,怕是心气郁结吧?来给你把个脉。”说完伸手就抓过李啸玄的手腕,一边把脉一边摇头道,“我说了,这天下最难的就是心病,心病只有心药医,你说说,是什么让你这样折腾自己啊?都把自己的心经给堵住了,你按按胸口可疼啊?”不管李啸玄的反应,孙小邈又去按李啸玄胸口。
听他提到王素素,李啸玄顿时哑着嗓子道,“不按都会疼,每天都疼。”
“干什么呢你俩这是,素素她人呢?我好不容易把她从靺鞨皇宫里弄出来,让她欢欢喜喜地来找你,你们俩又闹什么别扭啊。哎呀,年轻人真是,就喜欢瞎折腾,没事还要分个手什么的玩,好玩吗?”孙小邈还要继续说下去,李啸玄已经重重地放下了手上的茶盏。
是的,他也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为什么躲他躲了这么久,整整一年了,明明活着,却杳无音讯!
孙小邈被他这个样子的吓了一跳,待搞清了前因后果,却是怎么也想不通,便道,“当时我救了她之后,她确实告诉我她是要来找你的,而且当日的凶险你是不知道,她差点就要被那靺鞨的刁蛮公主给弄死了,幸好我给了她一枚假死丹让她假死才逃过一劫。当时她还兴冲冲的给我留了书信说以后欢迎我去长安西域风情酒楼找她呢,这怎么就突然失踪不见了呢?”
李啸玄默默地听着,听到她差点死了的消息,也是心疼难受,但想到她此时不知在何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真是让他愁白了头。
孙小邈给李啸玄开了点调理的药,摇头叹息了半天,李啸玄乍一听她在靺鞨的遭遇,也是内心纠结难以平复。
元宵之后,春耕时节,朝堂上复又忙碌了起来。久病的乾元帝早感自己无力再精心打理朝政,而李啸玄这些日子理政,根基也渐渐稳了,成绩也是有目共睹。便是寻思着,要将他的地位抬一抬,过了正月十五,便是先抬了头衔,成了秦王。
二月五日那天,乾元帝下诏,为秦王李啸玄赐婚,并且将李啸玄立为继子,入主东宫,大赦天下。
一连串的好消息,让民间也为之欢呼庆贺。自李啸玄理政以来,接续了乾元帝的中兴之治,也扫除了因王宗赞等人勾结而带来的吏治腐败,政通人和,仓廪丰实,当真是又回到贞观开元年间之盛景。
这番又是立储君又是赐婚,朝堂上也是炸开了锅,虽然明知道早晚的事儿,却没成想是这么快。一时间拜谒秦王府上的官员络绎不绝,王府上下都忙翻了,最忙的大概是门前的守门官儿了,那是连酬银都收不过来了,只有李啸玄一如往常一般宠辱不惊,丝毫没有即将新婚的喜悦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