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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完王忠赞家清点完财产和人头的时候,李啸玄和景浩然亲自去了,本被软禁着的杂役仆佣全都如一串螃蟹似的拉拉杂杂跪满了整个院子,一个都没有落下。

刑部侍郎是个不知内情的,转了一圈对着文牒上的名字一一核实了后来报道,“禀郡王爷,除了之前已经抓获和查处的,此间其他佣人仆役女婢都在此处了,但还差一个三女儿名王素素的未在此列,可是要差人去捉?”

李啸玄听到这三个字眉头一跳,景浩然似笑非笑道,“呵,可真是问对人了呢?”说完便唰地扯开他那把乌木金边的扇子,一双眼睛别有深意地看着李啸玄。

李啸玄看着那个刑部侍郎,目光又凛冽了几分,如刀子般飞在那侍郎身上,就在刑部侍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李啸玄才淡然开口道,“王素素是王忠赞弃女,早就不算是宰相府的人了,也早就迁出了户籍,便将此人查销了吧。”

刑部侍郎是个机灵人,刚刚景浩然的促狭让他一听便知不寻常,可秦郡王的八卦却是听不得的,于是很是有眼色地不再询问,将财物造册后便复命了。

景浩然在冬日时节依然作一副风流状,慢摇着扇子道,“那小娘子不死在靺鞨便也是要被王宗赞那老贼拖累在这里的,可叹可叹哪。”李啸玄一记眼刀击中景浩然,在他仍自摇头晃脑的时候负手走了出去。

王宗赞的案子尘埃落定后,众臣工揣摩帝心,都知道未来继任者太半是这位郡王爷了。

然而李啸玄一入冬天就宿疾复发,连着一个多月都称病谢朝,每日想去看望的人都快将门槛踏破了,拜帖累得老高,他却是谁也不见,闭门谢客,安心在府中养病。

其实哪里有病,不过是心病而已,世间唯王素素这一味良药可解,但又要去何处寻来?

等到景浩然被拒绝了十次后忍无可忍地冲进去,看着一地酒坛子满身酒气的他,抓过他的衣领就把人往池子里摔。

“不过就是个女人,你需要这样作贱自己吗?好歹你也是个郡王,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一松手就把人往池子里推。

李啸玄反手抓着他就将人也按倒在了池子里,一拳头对着脸就打,“什么叫一个女人?!她有名有姓她叫王素素,你这种花花公子懂什么?!”

景浩然被打懵了,他这番话里的意思他又如何能不明白,心头火起道,“我是不懂,我是有病我天天为你们李家累死累活的卖命,把自己的所有都赔上了难道不是为了你们?你一个人去剑南潇洒留我在这里天天对着那老贼难道我乐意?!你不管我又为何要管?!从今后我什么都不管,有事你别来找我!”怒气冲冲地对着李啸玄又是一拳,迈腿就走。

李啸玄全身湿透坐在池子里,不知是池中的水还是真的有眼泪,眼睛酸涩得要命。

许是这一场架把他打醒了,又或许是真的觉得不能这么过下去,李啸玄这天换了一身衣衫之后,突然又变成了以前的他,冷漠自制,寡言少语,仿佛过去的一切不曾发生过,只是脸上的淤青证明确实是有过什么,其他再无迹可寻。

景浩然也不过一时气话,哪儿能真的辞官不做,二人第二天全都顶着一脸鼻青脸肿的去上朝,让一个个朝臣手上的笏板全都噼噼啪啪地往地上掉。

乾元帝经过那场宫变,整个人一夜间更为苍老,朝堂下的李啸玄肃容立着望向他,不免又是难受。

李啸玄刚上朝第一天,靺鞨国内又爆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动乱,于是平乱的事务便一应落在了他身上,查到后来发现是那些鄯善流亡者作祟,于是干脆斩草除根,将鄯善不能教化者驱逐出境。想着让自己忙碌些也好,可是仿佛身边无处不存在王素素的影子,每次提到王宗赞等人,都让他眉头一拧,景浩然自是知道,他始终放不下王素素。

第116章

隆冬时节, 天也越发的冷,裹紧了冬衣的商贩依然在街头吆喝着,身上挑着两担蒸笼, 扯开嗓子道, “烧卖, 好吃的烧卖咯, 一文钱一个,快来买咯。”

李啸玄立在卖烧卖的商贩面前, 掏出一枚金瓜子扔在他的担子上,那商贩见是这么一个锦衣玉带的贵公子,哎哟一声腿就软了,呆愣愣地看着他傻道,“郎君, 你,你也买这烧卖?”

李啸玄点头, 就见他哆嗦着手包了一个不怎么样的烧卖递到他面前,李啸玄接过也未曾问他要找零钱,商贩捧着那粒金瓜子,不舍得却又不敢拿。

李啸玄看着他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 慢声道, “赏你的,拿着吧。”

商贩连担子都不要了,连忙双手攥着金瓜子高兴地给李啸玄磕了个头,转身就跑, 边跑嘴里边喊着, “娘子喂,可有钱过年了喂, 天上掉金子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