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啸玄军临都城下,一身铠甲,满身风尘,面容冷酷如修罗的时候,都城内,却依然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将士军前半死生,公主殿内犹欢歌。军报早就如雪花片般了,可刚被治好的玛瑙却根本不管不顾,好不容易从幻觉中偶尔苏醒,很多记忆都混乱着,却仍记得自己爱魏长卿爱得蚀骨,看到魏长卿在自己面前露出那副俊秀的容貌,便什么也不愿去想了,扑上去就与他尽情纵乐。好像仍记得自己恨一个叫王素素的女人,不过却不记得在什么时候她已经将那女人碎尸万段烧成灰烬了。
没错,那女人已经被她挫骨扬灰了。
这么一想,玛瑙便露出一个称心如意的笑容,得胜般地同魏长卿炫耀着,狠狠地咬在他的肩膀上,当听他痛得杀猪般惨叫的时候,她就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满足的快感。
魏长卿也还被迷幻素侵蚀着记忆,眼前这个女人是谁他似乎不记得了,只觉得她丑,自己那么英俊,又是帝王之尊,怎么会看上这么丑的一个女人?
被玛瑙咬得很疼,他抬手对着玛瑙就是一巴掌,玛瑙愣了愣,忽然癫狂地扯着他的头发道,“混蛋,你居然敢打我?不要命了么?信不信我命人杀了你?”
魏长卿的记忆忽然又出现了模糊的影子,好像记得自己确实是她的驸马,可是,他是那坐享齐人之福的驸马,有一个漂亮的皇后,还有这刁蛮的公主,人间极乐,想着想着又咧开了嘴笑了起来,越笑越是得意。
两个人如疯子一般撕扯,巴图鲁却平静地看着,李啸玄已然攻破了城门,带了三千人就往皇宫里冲。
杀声震天,处处都是刀光剑影,李啸玄如地狱来的阎罗,一身银色铠甲,一柄锋利长剑,无人能抵其锋芒。
一剑刺穿扑向他的侍卫,抬脚踢开紧闭的正殿大门,“哐——”的一声,一室靡靡之气无所遁形。
“你是谁?”玛瑙看着李啸玄皱眉,她发现这个男人英武帅气得好似不是凡人,如天上下界的神兵,一如她梦中的盖世英雄。
玛瑙如弱智般笑道,“你,你是来娶我的么?”
李啸玄冷眼看着这个如痴儿般的公主,冷声问道,“王素素呢?把人给我交出来。”
“她死了。”回答他的是巴图鲁,双手拢在身前,已知在劫难逃,仍是维持着一个内侍官的尊严,拉过自家公主,为她整理了衣裙,温和开口道,“我的公主,生与靺鞨同生,死与靺鞨同灭,也不枉靺鞨臣民爱戴你一生了。”
玛瑙依然痴傻,歪着头看巴图鲁,突然推开了他,蹦蹦跳跳地站到李啸玄面前道,“带我走吧,我是这里的公主,你是来接我的吧?”
李啸玄此刻哪里还能理她?他只是不信方才那轻巧的三个字:她死了。素素走之前还好好的,他们还说好等这场仗打完,他们就要成婚,今后不论天南海北都不会再分开。
可是,呵,现在居然敢跟他说她死了?!
五百精兵早已将玛瑙和巴图鲁团团围住,李啸玄一步一步走向巴图鲁,脸上的寒冰似一把剑,欲在巴图鲁身上立时就刺出一个窟窿来。
“告诉我,她怎么死的?”他抓着巴图鲁的衣服,紧紧攥着,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看着他一言不发地将脸侧转过去望着玛瑙,李啸玄恨不能立刻将他碎尸万段。
玛瑙依然被迷幻素制造的幻象困着,呆呆的问道,“你们在说是谁?你不是来接我的吗?”
“王素素已经死了。”巴图鲁依然是平平的语调,这么轻描淡写地述说着一个人的死亡,便似那事与他无关。
李啸玄的双眼赤红得要滴出血来,脑中一片空白,往日的一切一一在脑海中回放,让他怎么相信那个巧笑倩兮着对他撒娇的女人就这么死了?
“怎么死的?”他抓着巴图鲁的手又用了几分力,巴图鲁却并不回答,李啸玄一怒之下右手的长剑便抵上了他的喉。
“王素素?不是被我挫骨扬灰了吗?”玛瑙皱了皱眉,不解地看着这个漂亮如天神一般的男人,格格一笑,自言自语道,“先是被毒死,再烧了,干净。”说完还故意拍了拍手,仿佛是什么很好笑的事,整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李啸玄听完眦目欲裂,手中的剑再不受控制,一剑刺下,巴图鲁立时咽气,鲜血飞溅在他脸上,似是最浓艳的地狱之花,再是寒光一闪,笑容只在玛瑙脸上维持了几秒钟,随后便如褪了色的牵线木偶一般,她的身体哐镗一声跌落在地上。
魏长卿还在床榻之上迷惘地看着这一切,如丧失了心智的稚儿般望着李啸玄。
他看到这个男人哭了,哭得那么可怜,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这般模样越发让他不解,歪着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