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玮看到张白骑犹豫不决,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年纪轻,资格嫩,虽然平时在一起大家都还客气,但到了关键时候,自己还是很难得到张白骑的信任和支持。
李玮对张白骑的态度没有感到不快。要让张白骑这种人完全信任和遵从自己,凭官职和命令是不行的,要有真本事。李弘和张白骑早在五年前就认识了。当时两人从对手变成了朋友。张白骑就是服李弘,而李弘对张白骑也非常信任,他把并州的军屯交给了张白骑,让他全权负责。军屯可是北疆大军的兵源所在,也是将来北疆大军的粮仓,由此可见李弘对他的绝对信任。
李玮不想得罪这种人。两人要是在这个关键时候闹矛盾影响了远征大战,李弘即使暂时放过自己,将来也不会重用自己。这说明自己无能啊,下属不听自己的话,不遵从自己的命令,难道还能说自己有本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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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把洛阳的形势已经对你说了,洛阳危机重重,后果难料。”李玮端了一碗水递给张白骑,神色焦虑地说道,“今天距离上次驱逐中官的时间已经快一个月了,大将军何进竟然至今还没有完全控制西园军,这简直不可思议。他在想什么?控制西园军有这么复杂吗?大将军手上有一万北军,还有七路进京的兵马,实力远比西园军强悍,他为什么不趁机迅速解除曹操、淳于琼和鲍鸿的兵权,把西园军牢牢地抓到自己手上?”
“大将军不能控制西园军,他就不敢把七路进京兵马并入北军,以免在大军合并的时候发生混乱,遭到西园军的攻击。”李玮苦笑道,“大将军不能及时扩建北军,不但兵力分散,各个统兵将领的忠诚他也就无法保证,所以他现在很棘手,他既不能放心使用西园军,又不敢把自己的军队全部调进城内。但洛阳目前的形势迫使大将军又要尽快驱逐中官,以免夜长梦多发生意外,他必须要利用军队来威逼天子和太后,因此,大将军现在唯独能放心使用的只有屯兵函谷关外的董卓。”
“董卓在函谷关外,只要他不入关,洛阳的安全就有保障,同时还能保持对天子和太后的威逼。”李玮摇头道,“但大将军可能没有想到,如果天子和太后执意要把中官留在宫内,双方僵持不下,事情就很麻烦了。那时,大将军到底要不要董卓入关?”
“李大人的意思是说,董卓一旦入关,有可能引发京畿大乱?”张白骑吃惊地问道。
“我不知道,但我在洛阳的时候和卢植卢大人、何颙何大人,还有洛阳的诸多门阀士族都有接触,我知道他们既决心铲除奸阉,也决心铲除外戚。”李玮小声说道,“你不要看士人现在在洛阳没有实际控制的军队,但他们要想杀死奸阉和大将军,还是有足够的办法。”
“我多次对将军大人说过,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南下洛阳,稳定朝堂,等将来洛阳彻底稳定了,再北上远征。”李玮说道,“但将军大人固执己见,他认为大将军何进会迅速掌控洛阳局势,他急于要远征,要为北疆灾民开拓更大的生存疆域。张大人你看看,将军大人刚刚率军越过阴山,中官就再次入宫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将军根本无力掌控洛阳的局势。他在将军大人、董卓、七路回援京师兵马的情况下,依旧不能以雷霆手段迅速扫清洛阳奸佞,不能完全掌控京畿军队,以至于眼睁睁地看着洛阳局势再度恶化而一筹莫展。”
“中官再次入宫,大将军彷徨无计,京畿各路大军虎视眈眈,洛阳大乱瞬息将至。”李玮无奈地说道,“尤其是董卓,此人如今手握大军,一旦进京帮助何进铲除了奸佞,必将入朝为三公,而士人必定要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和董卓联手再除外戚。外戚之祸,天下皆知,董卓会站在哪一边不问可知。董卓狡诈血腥,又有士族大臣相助,何进岂是对手?何进一死,当今天子和太后还能稳居皇宫吗?除非董卓和朝中的大臣们不想活了。他们杀了天子的舅舅,杀了太后的兄长,他们还有几天的寿命已经屈指可数。”
张白骑神情震骇,急忙问道:“那远征大军的粮草辎重怎么办?将军大人和十几万北疆将士怎么办?”
“所以我要征调你的屯田兵。”李玮镇定自若地说道,“洛阳怎么乱,我们不管。谁做皇帝,谁继承大统,我们也不管。我们只要远征大军的粮草辎重,如果朝廷敢少了我们一粒谷子,缺了我们一个钱,我们就要插手洛阳的事。”
“可我们只有两万屯田兵可用。”张白骑忧心忡忡地说道,“李大人应该把洛阳的形势急书将军大人,请他考虑一下是否暂缓远征,以免北疆大军远征失利。”
“不,这种猜测我们不能告诉将军大人,更不能要求他放弃远征。”李玮摇手说道,“我们应该告诉将军大人洛阳一切平安,粮草辎重正在源源不断地送到北疆。”
“为什么?”张白骑浓眉紧皱,“李大人难道担心洛阳的人要对付将军大人?是何进还是董卓?大将军率部回到阴山以南,恐怕没人敢动他吧?继续远征的危险太大了,李大人怎能行此下策?”
“何进已经和将军大人达成了默契,他不会对付将军大人。士族大臣和董卓如果杀了何进,控制了朝廷,他们更不会轻易招惹将军大人。那时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为了荣华富贵和性命,他们有更急迫的事要做,所以他们也不会对付将军大人。”李玮笑道,“告诉将军大人洛阳稳定,粮草辎重供应正常,并不代表将军大人就会远征两千里,他也可以远征一千里嘛。只要能占据北部鲜卑和弹汗山,我们的远征也算是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