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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次出西凉,准备掳掠三辅攻占长安,但两次都没有成功。一次因为下雪无功而返,一次惨败。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实力不够,或者说我们准备不充分。”北宫伯玉冷冷地看了一眼韩遂,继续说道,“我们在西凉尚且没有站稳脚跟,更不要奢谈什么攻占关中了,这是自取灭亡。难道还有人准备在失败之后投降朝廷?”

韩遂脸上的怒气更盛。坐在北宫伯玉旁边的马腾看到韩遂生气了,赶忙伸手拍了拍案几,示意北宫伯玉适可而止。

北宫伯玉根本就不理睬他,大声说道:“我们应该在拿下翼城后,迅速占据和巩固西凉全境,而不是再次仓促出击,以避免重蹈覆辙。”

李文侯适时补了一句,“如果我们再败了,豹子既不会收容俘虏,也不会再来招抚了。”

大帐内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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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老边重伤不治,奄奄一息,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很愧疚,但愧疚归愧疚,两人还是很痛恨边章和韩遂。答应朝廷招抚,其实也就是向朝廷投降,是出卖他们,出卖所有跟着他们一起起事的将士。两人不能接受。

昨天,马腾去找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商谈另选大帅的事,北宫伯玉满口答应,他说:“这事的确要解决,否则将来我们死了,都不知道脑袋给谁砍了。”马腾发现他们的观点和武都的观点一摸一样,很奇怪,问是怎么回事。北宫伯玉说:“边章和韩遂都是读书人,是有名的士子,有学问,他们骨子里还是不愿意造反,还是想做大汉朝的官僚,还是想做那个昏庸天子的忠臣。他们嘴里说的一套,心里想的又是另外一套。他们说自己造反是为了西凉的百姓,是为了铲除天子身边的奸佞,是为了大汉朝的兴亡。其实,哪有那么回事,我们造反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为了不受气,为了自己活得还象个人样。他们为什么要骗人?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这样他们既可以聚敛财富,又可以骗我们去拼命,临到最后,他们受降招抚,还能混个太守,校尉,还能从叛逆变成忠臣。我们呢?我们都死了,都给他们这些狡猾的士人玩死了。”

马腾的脸色极其难看。他的心事无意间被北宫伯玉说中了。马腾就是这么想的,王国也是这么劝他的,所以他才反了的。马腾就象被人剥光了衣服赤身裸体地站在光天化日之下,羞惭得无地自容。都把大字不识的羌人,把贫贱的庶民当白痴,当工具,以为人家都不知道他们心里的肮脏。其实,这天下哪里有白痴?

边章和韩遂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王国为什么要伸手相助?因为他看到了另外一条轻而易举就可以步入仕途的路。这条路,史上的叛逆者百试不爽,只要心够恨,脸皮够厚,不但可以得到名声,得到财富,还能得到高官厚禄。这是一条充满血腥刺激充满风险挑战但也同样充满希望和机遇的路。马腾在王国的详细解说下,霍然开朗,原来这是一条曲线救国的路,利国利民利自己,不干,那简直就是对不起祖宗了。他拍案而起,举刀就反了,干净彻底坚决。

马腾这个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却被一个在战场上死过一次的人,随随便便地说中了。那一霎间,马腾有一股要杀掉北宫伯玉的冲动。如果这个人一直存在,他就会阻碍自己和王国,甚至还有边章和韩遂的前途。这个人是个障碍。

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并没有察觉马腾的失态,他们还在气乎乎地埋怨着,尽情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北宫伯玉对马腾说道:“当初,我担心在西凉站不住脚,所以请了他们二位出来撑撑门面,结果门面是撑出来了,我们也成了人家手上的刀枪了。现在我要夺回这个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位子。寿成老弟,你可愿意帮兄弟一把?”

马腾哑口无言。现在北宫伯玉已经看透了,要他帮助王国坐上大帅的位子,根本不可能。马腾大笑着,满口答应,告辞走路。

他匆匆回到王国的大帐,把北宫伯玉的话说了一遍。王国笑道:“这个石头,果然是个人杰,这种事都给他看出来了。他在羌人中非常有威望,我们还是暂时退一步,先把他推到韩遂的对立面吧。老边未死,北宫伯玉就来抢位子,韩遂肯定非常愤怒。老边受伤,韩遂一直都迁怒北宫伯玉和李文侯,认为是他们两人不听指挥造成的。现在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再这么火山加油的一闹,韩遂势必容不下二人。我们趁机帮助韩遂杀掉他们。韩遂斩杀二人,自然得罪了羌人,这个大帅的位子,他是如论如何坐不上去了。”

马腾叹口气,说道:“那个时候,先生不开口,韩遂也会推你为帅。先生就是不干,恐怕也不行啊。可惜,我那个兄弟……”

王国喟然长叹,说道:“羌乱之所以屡禁不绝,就是因为石头这种人悍勇好杀,无人可以控制。我原以为他主动入汉,应该改改脾气,没想到他还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