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这小子还真是个聪明人,直觉可真敏锐啊……
咂了咂嘴,谢安皱眉问道,“为何要执意投身太平军行伍之内呢?难道就是为了向朝廷报复曾经公羊家的仇恨?还是说打算将梁丘家报复?——如果是后者的话,不是我说,你这辈子实在没什么希望……”
倒不是说谢安看不起枯羊,问题在于梁丘家仅存的第十二代子嗣,陈蓦、梁丘舞这对堂兄妹实在太过于厉害,武力几乎可以说是完全凌驾于世人之上,根本不是枯羊能够对付的,毕竟这小子连费国都打不过,而费国在陈蓦、梁丘舞面前,那可是毫无招架之力的,啊,档次差地太远了。
尽管谢安话中并非嘲讽的意思,可枯羊依然感觉有些恼怒,不过他也清楚,谢安所说的是实情。
想了想,枯羊正色说道,“看在梁丘家多年照顾家姐、视为亲女的份上,以往梁丘家与公羊家恩怨,一笔勾销!”
“咦?”谢安吃惊地望着枯羊,他没想到枯羊竟然这么大度,不过转念一想,他当即就明白了,并非是枯羊大度,打算忘却两家的恩怨,只是他觉得亏欠亲姐伊伊,不想叫伊伊再挣扎在两家的恩怨中罢了。
归根到底,他枯羊虽然可以离开,但是伊伊走不了,她已嫁给了谢安,换而言之,她日后免不了要与梁丘舞相处,正因为清楚此事,枯羊违心地说出了这句话。
想到这里,谢安对枯羊好感顿生,再次招揽道,“既然如此,何不……”
仿佛是猜到了谢安的心思,枯羊抬手打断了谢安的话,正色说道,“纵然梁丘家与公羊家恩怨消解,我亦不会投靠朝廷,正如家姐的归宿在冀京谢府,我的归宿,在太平军……朝廷暴戾,屡次将我江南百姓置之水火,金陵一屠,十室九空,冀京官宦人家醉纸醉金迷之时,岂知江南尚有饿殍于路?”
金铃儿闻言戚戚然,默然不语,毕竟她也是江南人,枯羊的话一语说中她的苦楚,作为受害人的她,直到今日对朝廷也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是对如今已比较熟悉的李寿、李贤等人,相比之下,反而是同为江南人的枯羊更为亲近。
“朝廷暴戾么?”谢安哂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对枯羊的话不置褒贬,毕竟他可是亲眼见过,李寿、李贤为了处理国事而每每熬到深夜,鞠躬尽瘁、殚精竭虑,再好比礼部尚书阮少舟、兵部尚书长孙靖、吏部尚书季竑、吏部侍郎王旦、刑部侍郎荀正、御史大夫孟让,等等等等,谁敢说这些位朝中鼎石不是日日忠于国事?
在谢安看来,江南人对大周最大的仇恨,在于他们对朝廷的偏见,不可否认前代皇帝李暨确实在江南造下诸多杀孽,但那已是十几年前的事,在最近七八年里,朝廷何尝没有善待江南诸州诸郡?倘若硬要牵扯到江南还有多少多少人吃不饱,难道冀京就没有么?他刑部尚书谢安在两年前就差点饿死在冀京城内。
“多走走也好……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莫要偏信旁人的话!——看看朝廷是否是如同传闻的那样不堪!”谢安用最为严肃的语气对枯羊述说着,心中,他对于江南的隐患变得更加重视了。
因为李贤说的对,江南的隐患,已非是朝廷下拨多少抚恤、改善什么政策就可以改变,江南人对大周的仇恨,已经渗入到了骨子里。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第七十章 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