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公默然将那名女婴抱起,抹去她脸上的血污,用商量般的口吻,低声说道,“能挡我大军数月,公羊沛亦算是难得豪杰,断其子嗣,赶尽杀绝,实在有损阴德,到此为之如何,公博?——一个女婴而已……”
吕公点了点头,继而皱眉说道,“伯轩打算如何安置这孩子?”
“来时,敬儿的妻媳已怀有身孕,就叫这孩子与我尚未降生的孙子或者孙女做个伴吧,你也知道,我梁丘家人丁不旺,府上冷清地很……”
“这样……”
事后,梁丘公与吕公很有默契地在天子李暨的面前隐瞒了那个女婴的事,事后查证,那名女婴正是公羊沛一名小妾所生。
而当时,前方芜湖一带又传来了梁丘公的小儿子梁丘敬毙命的消息,使得天子李暨大为悲痛,心中更恨太平军与南唐,在金陵再次展开一番屠杀,但凡是家中供奉着南唐皇帝刘氏灵位的,不问缘由,一概杀死,直到丞相胤公得知此事后实在看不下去,连同梁丘公、吕公等多位大将,这才请得天子李暨停止屠杀,可即便如此,当时的金陵也依然已是十室九空。
不过也正是因为当时天子李暨的仇恨因为东镇侯梁丘敬的死而转嫁到了城内心向南唐、心向太平军的百姓身上,淡忘了公羊一脉,这才使得那名女婴逃过了一劫。
两个月后,梁丘公将那名女婴带回了冀京东公府,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只说是路边捡到的孤儿,并给那个女婴起了一个让日后其夫君感到有些无语的名字,伊伊。
时隔不久,东镇侯的妻子难产去世,但亦给梁丘家添了一位继承血脉的后嗣,美中不足的是,诞下的是一名女婴。
而当时,梁丘公的嫡孙梁丘皓,即便是日后谢安称呼为大舅哥的大豪杰陈蓦,已因为假死被葬入了梁丘家的祖坟。
两个儿子相继因为家门绝技暴毙,儿媳们有的难产而死,有的因为自己夫君暴毙郁郁而终,嫡孙亦[死]去,孙辈唯一剩下的血脉,却又是一名女婴……
眼望着传承数百年的梁丘家衰败到这等地步,梁丘公的心凉了,才不过四旬的他,头发上已出现了根根白发。
“伊伊,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她既是你日后要伺候的小姐,同样也是你的妹妹,有朝一日老夫不在了,你替老夫好好照顾她,好吗?”将伊伊带到当时只有一岁的梁丘舞跟前,梁丘公抚摸伊伊的头发,认真地叮嘱道。
“嗯!——伊伊会的!”伊伊很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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