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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蔡锷站在一处高地,举着望远镜看着日军的收缩。他也忘不了六月二十日夜间这里的动摇。几乎就是天津后方侧翼最危险的时候!海风吹过他已经显得过于宽大的军装。蔡锷终于放下了望远镜。身边那些历经苦战的海防军军官终于喜笑颜开的围了上来。

蔡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曲同丰道:“等第二军再有力量发起攻击的时候,辽南大局也要定啦……纵云已经发了电报过来,关东军这几天就要被全部解决。第二军已经不能改变战场的局面了……我总算对得起国防军,对得起总统了!”

话音才落,蔡锷的身子就是一阵摇晃,一口鲜血从口中猛的喷了出来。顿时就仰天朝后倒了下去。周围的人一时都惊呆了。曲同丰在后面一把扶住了蔡锷。他软软的靠在曲同丰的身上,呼吸顿时都变得极其微弱。曲同丰带着哭音大叫:“松坡!松坡!你怎么了!”

而这一天在天津的雨辰,在一边陪伴李媛,一头牵挂辽南战事,一头心系秦皇岛方向守备的时候。几乎同时接到了两份消息。辽南我军开始对关东军余部进行最后解决,进展顺利。而另外一个就是让他几乎坐倒在地的噩耗。

蔡锷倒下!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同的时代

天津北方陆军总院的门口,飞也似的开过来了一个车队。当先的就是坐满了神色严肃的军人的一辆卡车,后面跟着一辆大救护车。英国式的摩托车跟在这辆救护车的左右,上面全是穿着风衣的摩托通讯兵。一个军官站在最前面的潘哈德式卡车的踏板上面,大声的喊着:“让开!让开!”车队经过天津城的时候,路上的行人都躲在了街边,好奇的打量着这些气急败坏的军人。从前线坐火车,坐汽车,坐马车下来的伤员经过天津的也颇不少。但是大家都显得还算安静,这辆救护车上面装的是什么伤员,这么大的阵仗?

车队飞快的来到了天津北方陆军总院门口,在这里已经有一大群人在门口焦急的等候。才抵达天津的国防军总参卫生处处长慕星河少将,北方总院的院长,北平的洋人专家医生,还有护士们都猬集在门口。雨辰更是站在台阶上,急得眼睛不停的闪动。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这位大总统这样焦急而痛心的样子。当车队停下来之后,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们就一拥而上。从救护车的尾门接下来一个担架。

蔡锷就静静的躺在担架上面,在他的头枕着的地方的旁边,有几滩血迹的痕迹。在绿色的军毯下面,更加显出他身体的瘦弱。慕星河最先抢了过去,按了按蔡锷的颈侧动脉。接着就一挥手:“进手术室,抢救!”而雨辰就站在那里,几乎有些不能接受他这个最倚重的干城之一就这样倒下的现实。有些茫然的望着慕星河投向自己这边的眼光。

这都怪自己啊!蔡松坡的身体不好,他是完全清楚的。他也尽了一定的努力让蔡松坡有静养的机会。但是民国肇造。需要人才的地方极多。有些地方,没有蔡松坡这样威望的人坐镇,就是不行!于是他同意了蔡锷的请求,先让他出征大西北,接着又在青岛进行了几个月的激战,辛苦的指挥任务已经在1914年年底摧垮了蔡锷的健康,他的喉病也越来越严重了。但是蔡锷不叫苦,他也假装不知道。国防军的战线从亚洲到欧洲全面展开。能够支持他将班超计划进行下去,坐镇北方编练指挥部队的,又只有蔡锷而已!

如果他能多一些休息,如果他不是默默的承受一切,毫无保留的奉献自己的精力体力。自己能够及时的让他出国疗养的话,这位国士,很有可能多活一些时间。而不是在历史上曾经那样的早夭!当一场空前的胜利,建立在他倒下的基础上的时候。国家的所得还有付出比较起来,到底是哪方面多些,哪方面少些?

想起蔡锷在南北会战当中孤身一人在北京对袁世凯军事计划的牵制,想着他平定西北大部的功绩,想着他青岛之战当中的勤奋工作,想着他是怎样拖着已经虚弱到了极处的身体坚持在气候对他喉部疾病不利的北方练兵准备战事的付出。想着他是怎么顶在海防军作战的第一线,一口口吐血的命令部下一步不能后退。想着他为国防军发展壮大付出的一切,想着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谏言……蔡松坡,我可命令你不许死!

雨辰霍然转身,跟着人群直奔到手术室的外面。看着手术室的门合上。而这位民国大总统就像最普通的人一样,颓然的坐在门外的椅子上面。静静的等着这扇门再打开。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过去,司马湛也在百忙中抽身过来。站在手术室门外发呆。站了良久才一甩手,低声的道:“虎穴总部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老师,你倒下了,你的担子我要挑起来……老师,您一定要挺住啊……”

不知道过了多么漫长的时间,手术室的门才打开了。慕星河浑身是汗,疲倦的走了出来。一群人都站了起来迎上去,雨辰率先问道:“慕处长,松坡他怎么样?”

“癌症已经完全扩散了……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病人,还能坚持这么繁重的工作,每天还要说那么多话,还要带兵打仗,呼吸那种硝烟的味道……总统,松坡先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已经不是现代医学能够拯救的了……松坡先生他……”

雨辰霍然回头,对赖文臻吩咐道:“马上派飞机,派最好的飞行员,将松坡先生的家眷都接到天津来。松坡他在天津不带家眷自随,一心扑在工作上面。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要让他们团聚在一起!”他的语调当中有着一种最深沉的东西,似乎已经从单纯的伤痛当中很快恢复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