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燧抬起头来,听着他无所谓的语气。也站了起来,两人差不多一般高,只是李睿书卷气浓厚一些,而何燧满身都透着象是金属锻造出来的那种刚硬的气质。
“雨司令亲自派你来的,我也不好说什么。我知道你是出名的才子,蔡松坡先生当初的爱将……可是在我的部队里。我只要我的手下象个军人。象军人一样思考,象军人一样做事,象军人一样牺牲……老实说,你不符合我心目中的要求。不过大家看将来吧。欢迎到安蒙军报道。”
车厢里气氛有些尴尬,他们两人身边的军官都不说话。何燧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继续低头看着公文。李睿突然一笑:“军人也有很多种,不是整天板着张脸,行事直来直去就叫军人。我象不象军人,用你的话说,咱们看将来吧。”
他摘下头上的皮帽扔在一张行军床上,笑着问道:“我晚上是不是就在这里搭铺了?”
未来安蒙军的智囊和雨辰手下第一大将何燧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而他们未来的合作将到底如何,现在谁也不知道。
在北京渐渐开始炎热起来的八月份的天气里,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安蒙军的抵达北京。这支戴皮帽子的军队很是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他们整齐的军容和精良的武器装备,都让没有和雨辰部队实际交过手的北方部队刮目相看。
一直认为北洋军队中国第一的不少北方军人,对未来和这些南军的交手。在心里暗暗的担了些心事。不管各人心里怎么想,对于民国成立以来第一支军队远征的事情。大家面子上都热烈得很。
在北京的怀园,更是以老资格的北方军人姜桂题为首,发起了南北军人袍泽大会,欢迎到京的何燧他们。
在这天晚上的怀园,当真是军人的世界。满屋子都是勋章闪耀,马刺叮当的军官们。不少军官当时还留着很西方式的胡须,互相或者矜持,或者热烈的谈论着。怀园里面张灯结彩。侍应们穿梭来去。快七十岁的姜桂题罗锅着腰,军服披在身上,下面是条中式的裤子,笑呵呵的四下走动张罗着。
他可是北洋前辈了。当年小站练兵的时候,袁世凯手下就两个翼长,他就是其中之一。对北洋初期的发展,起了很大的作用。那时现在风光无比的北洋三杰,还只是底下的小小军官呢。他老人家在前清的旧军系里人脉也广,在怀园里走动着,几乎就没有他老人家不认识的人物。
“良佐,这些日子你段老师就没提拔你一下?怎么还挂着中校的牌牌?上次你娶三姨太,那可是原来我们宋军门的表侄孙女,居然都不叫我老头子去。我看你是越来越昏头啦!”
“哎呀老弟台!现在还在保定的五路巡防统领上面得意?比当个旅长强,当旅长一个月才九百两,当巡防统领一个月一千三百两呢!改天要请我喝酒!”
“你个小兔崽子,见到我老头子也不行礼?当初驻防浦口的时候。你小兔崽子还拖着鼻涕呢!穿着五云褂也像个娃娃。现在到哪里恭喜了?从东北才回来?在候差?明儿到我老头子这里来,我带你到部里去。多少不论,总有差使!”
“赵大侄子还记得我老头子?托你来问好?你们宏威军现在有了河南的地盘。那可得好好珍惜啊!都是咱们毅军的老底子,我老头子在北京,得照应一点总是会照应的……”
正在喧嚣热闹的时候,就听见门口承启高声唱名:“安蒙军总司令,陆军中将何燧到……”
整个怀园都一下安静了下来,就等着何燧进来。这里面颇有些大有来头的人物。放在前清的时候,何燧这个南洋第九镇的小小连长根本不在他们的眼里。不过这个年轻人自从跟着雨辰起兵,半年多的时间,上海南京徐州这一路的打下来,又在津浦路以一个多团的兵力硬扛北洋军快三个旅人马的轮番进攻,后来更是打跑了倪嗣冲,独力打下整个安徽。在民初的青年军人当中,没有比他风头更劲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