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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乌篷小船慢慢的靠近了码头,两个穿着长衫的青年人和船户说笑着就躬身走出了船舱。两人戴着礼帽,提着皮包。那已经上了岁数的船家对起满脸的笑容,用苏北口音浓重的官话道:“两位老爷还要船回去的话,还请照顾老头子的生意。这次的船钱实在给得太多啦,回程得话,老头子不收二位的船钱。”

前面那个三十多岁的清痩汉子回头朝船家笑道:“老人家,你一路上来陪咱们说了那么久的话,真的很谢谢你啦!老人家河上弄船,以后自己多加当心!”

他湘音浓重,正是蔡锷。

蒋百里笑着迎了上去,站定在蔡锷的面前,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互相抱了一下,又热烈的握手。蒋百里捶着蔡锷肩膀:“松坡兄,我可是照你电报上说的,没惊动雨巡阅,就来接你了!你的随员呢?”

蔡锷将手上的皮包交给蒋百里的随从,回头又看了司马湛一眼,微笑道:“我让他们坐津浦路的火车先北上了,我和纯如不想惊动什么人,就想沿运河看看江北到底怎么样。”

蒋百里的目光盯在司马湛身上,司马湛只朝他无所谓的一笑,将头上的礼帽摘了下来。

蒋百里点点头,语气里也有些郑重:“就是写了十年建军计划,和华北现代战争兵要考的司马纯如?上次在北京没有见到你,现在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杰啊!”

蔡锷一拉蒋百里:“百里老哥,快安排咱们休息吧!一路上过来,早想尝尝嫂子的家乡菜了。怎么?还不走?”

几人纷纷上了马,蒋百里和蔡锷并辔走在最前面。蔡锷明显有些疲倦了,强撑着和蒋百里在谈笑。

蒋百里突然问道:“松坡兄,从运河过来,对江北民生有什么感想?”

蔡锷回头看了一眼蒋百里,他控马技术极好。当年在云南当讲武堂堂长的时候,能让烈马先跑,自己从后面赶上,手一拍马鞍就坐上烈马,纵控自如。比起蒋百里的骑术,真不是强了一点半点。

他沉吟了一下,淡淡道:“这些叫我从何说起?一路不过是走马观花。唯一的发现就是发现以前河上遍布的厘卡,还有催科的小吏几乎在江北已经绝迹。而雨巡阅使的治政,似乎也是以安静为先。路上和一些百姓扳谈,似乎都觉得比前清的时候捐税轻了很多。各地或多或少的也下调了一些租价……这都是好事。但是富者仍是阡佰连云,贫者仍无立锥。这些问题,仍然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善……不过也看到商号日益繁盛,颇有一些工厂在各地开工。百姓糊口谋生的手段也多了起来。据说也是雨巡阅使鼓励工商和减免政府收入所致。江北民生,是比以前好多了。”

他微笑了一下:“至于将来如何,我们这个极贫极弱之国,是不是能靠这套黄老之术兴盛起来,咱们还是再看罢。也许雨巡阅使心中有大文章,限于时间形式,现在还不得展布?”

蒋百里哈哈一笑,没有回答蔡锷这些若有所思的反问。只是一抖马缰,叫道:“松坡兄,当年咱们在北京年少的时候,就常驰马为乐,今日我们倒要看看,谁能跑在前面!”

司马湛在灯下翻阅着蒋百里借给他看的一些军事文件。他在应酬的时候显得淡淡的。虽然蒋百里拿他很是看重,但是他在接风席上还是话语不多。唯独在看到这些军事文件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抱着一壶热茶。看得是聚精会神。不时还眉飞色舞,就如面对的是无双国色一般。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痴人。而这位司马纯如先生,就是不折不扣的军事痴。

他的门被轻轻推开了,蔡锷和蒋百里都是一身便服,悄悄走了进来。都没有打扰这个年轻人。直到司马湛手中的茶壶空了,他起身想续水的时候,菜发现两个人站在他的身后。

蔡锷笑着对蒋百里道:“我说这小子一看起这些东西就百事不知吧,百里兄,你输啦,拿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