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辰头都摇得停不下来了:“这叫我怎么和一羽先生交代?这叫我怎么和一羽先生交代?……荒唐,荒唐,胡闹,胡闹!”他现在说话都变成什么词都说两遍。
李媛的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滑落了下来,她就觉得委屈。自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过来就是想看一看他,却被他说成荒唐胡闹……
两个男人看着李媛哭起来都慌了手脚。雨辰走到门口大喊:“副官长,副官长!”张志鹤一溜小跑的赶了过来,立正,敬礼。
雨辰吩咐道:“快安排一个干净屋子,在四下雇几个女佣人,好好的把李小姐安顿下来。等车子回程,立即送小姐回去!现在兵荒马乱,要是李小姐出了什么事情,我唯你是问!”张志鹤一下愣了:“李……李小姐?”这打仗的前线师长怎么冒出来个女眷?
听到雨辰的命令,李媛哭得更大声了:“人家就是想来看看英雄到底是什么样子,瞒着爹爹跑这么远的路……我回去还不被爹爹打死啊……你是革命英雄……却只会欺负女孩子……”
雨辰、顾执中、张志鹤三个男人对望一眼,都拿这个大小姐没有办法。还是顾执中出来打圆场:“雨将军,小媛说的也没有错。现在你派兵把小媛送回去,她以后也没法做人了。我看将军还是先给李先生拍封电报,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呢。等我完成了采访任务,再送她回去吧……唉,回去估计我也得被扒层皮……”他已经顾影自怜起来了。
那边李媛已经欢呼着蹦了起来,拉着顾执中的手不停的摇晃:“还是执中哥哥最好!我就住到采访结束就走,绝不给雨将军添麻烦!”
还能怎么样?就这样吧……
何燧把自己手里最后半块大饼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这是他们最后的干粮了。第一旅组成的运河支队,在何燧的坚持下,渡过了运河。在北岸没有江防军的地域里做了更大的迂回!然后再找渡口再回到南岸,逼近了固镇。一路上不少人掉队生病,和后方师部也失去了联络。但他还是咬着牙命令加快行军速度。终于在三天之后,固镇已经在望。这三天,他的支队拖着大炮,两渡运河,行军一百四十多公里。遇到有人烟的集镇都绕路,在江北十二月的深冬里露宿,艰苦备尝。
一团长张雄夫从前面跑了回来。这三天辛苦,让这个牛一样壮的汉子也瘦了一圈。他低声道:“固镇就在前面,有一道水沟,围墙最多一米高,江防军那帮兔崽子还在睡大觉,只有那些老北洋还正常的巡逻放哨。我们几个营都已经运动到出发位置了。就能旅长你下命令啦。”
何燧用力的把嗓子眼里的大饼咽了下去,点点头道:“很好,不过现在先别急,等咱们的炮兵放列,机枪也到位了之后。再一鼓作气的冲进去!我们带的弹药不多,经不起反复的进攻。”张雄夫笑道:“这些我都知道,旅长您就放心吧,咱们一旅个顶个都是好汉子。这次把张涛那小子的营放在最前面的,天底下还没这个张疯子拿不下来的阵地。”
何燧板着脸看看怀表:“现在是凌晨三点四十,五点以炮声为命令,准时发起进攻!”
固镇的江防军和北洋陆军第二十标三营的官兵并不知道,他们很多人已经见不到1911年12月22日升起的太阳了。前线蚌埠那里打得很紧张,虽然还在保持住阵地,但是伤亡也极惨重。第一师的火力在当时的中国军队中,绝对算是最猛烈的。陆续已经从固镇守军中抽调了一千多人南下增援,现在固镇不过才有一千八百多人,其中第五镇的北洋正规军二百余人而已。
他们这些把守蚌埠由宿县北退徐州的兵。平日里也远远的派出骑兵巡逻侦察,但是在运河南岸,根本没有发现大部队运动的迹象。于是就安心在固镇一带,勒索地方,欺负百姓,过得可是滋润得很。却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寒冷的凌晨。第一师的主力第一旅,从运河北岸跨过来,已经对他们形成了包围攻击的态势。
随着何燧手中的怀表时针和分针合在五点这个位置。何燧举起手中的自来得手枪朝天开放。他身后几百米处放列的二十四门山野炮猛的抖动了起来。先是剧烈的震动和气浪推得何燧朝前一颤,然后就是咝咝炮弹划过空中的声音。这些被炮手们千辛万苦背到这里的炮弹,全部都准确的落进了固镇当中。巨大的爆响和烟尘火光将固镇照得通明。何燧站在这里也可以想象那些在睡梦中被惊醒的敌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五分钟的急速射之后,固镇的围墙已经大大小小的全是缺口。几十架重机枪的火蛇又开始发射。密集的弹雨将固镇整个笼罩在死亡当中。本来有些反应快的兵士已经纷纷冲上固镇的围墙,这一阵弹雨扫过,又将他们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