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嫚臻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整个人都要憋疯了。
“霍柩,你别太过分了。你别忘了,我可是你亲妈!”陆嫚臻铁青着脸说道:“我知道你对我非常不满。可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把你生下来的人。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十月怀胎有多遭罪,没人比我更清楚。你就算是看在这个情分上,也不应该这么气我!”
陆嫚臻越说越伤心。她辛辛苦苦生下霍柩,却仿佛生了一个仇人。只会挤兑她埋怨她,从来都不知道体谅她。
“你不也是我亲外婆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霍柩嗤之以鼻:“也没见你有多孝顺呐。”
“如果你非要生这个气较这个真,那也只能说明咱们两个都是家门不幸。你上梁不正我下梁歪。就算刨根问底,那也是你先起的头。我就算做的再过分,那也不过是有样学样,咱们两个谁也别说谁。”
陆嫚臻:“……”
陆嫚臻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满腹的委屈牢骚都被霍柩几句话堵到嗓子眼儿,再也说不出来。
苏世渊冷眼旁观,越听越觉得这对母子果然是一丘之貉。对陆嫚臻的印象也有些不好了。
他从前还觉得陆嫚臻是个温柔善良心肠柔软的女人,纵使前一段婚史不太好,那也都是她前夫的过错。陆嫚臻本身是无辜的。
再加上陆嫚臻嫁到苏家以后,行事举止一直都很贤惠大方。对待苏家和白家温柔恭顺,对待苏琢更是疼爱有加。苏世渊爱屋及乌,自然更觉得陆嫚臻很好。
如今听了霍柩一番话,苏世渊忍不住深思。如果一个女人,对待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能这么冷漠无视,那她表现出来的温柔善良又能有几分是真的?
“你孝顺的究竟是父母长辈,还是金钱权势,你自己清楚。”另一边,霍柩继续说道。他这个人向来口无遮拦,而且说起话来专门喜欢往别人的短处捅。一字一句,非得把人家的面子里子都撕破扯烂了,再也无地自容方肯罢休。
陆嫚臻双颊臊红,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这会儿无比后悔。她就不应该在霍柩表示出反感的情况下强迫他去参加苏家的家宴。如今倒好,霍柩肯不肯去苏家吃饭还不知道,她自己的面子里子都快被霍柩扒没了。
眼看着苏世渊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陆嫚臻又急又气,只能搜肠刮肚的解释道:“你懂什么?我为什么不回老家孝顺你外公外婆,还不是因为你那个酒鬼爸。我是怕他缠着你外公外婆不放,害得你外公外婆全家不安宁。我这才不回去的。”
“你居然还能赖到死人头上?”霍柩一脸惊异的看着陆嫚臻,简直叹为观止:“他如今都死透了。你要是真的想要孝顺二老,不如把他们从老家接过来。让他们两个享享清福?还有你那个废物弟弟。听说他还喜欢赌钱。要是知道你这个姐姐既有钱又孝顺,一定特别高兴。”
陆嫚臻脸色奇差。目光冷冷的瞪着霍柩:“你既然这么孝顺,不如把你买彩票中的钱送给他们好了。那也是你的外公外婆。你孝顺一下也是应该的。”
“我倒是想当一个孝顺孩子。不过当年我被亲爸家暴,在家里待不下去的时候,也向他们求救过。可惜被他们拒绝了。我的亲外公外婆说我姓霍不姓陆,陆家没有养我的义务也没有那个闲钱养我。大冬天的就把我撵出去了。让我回家老老实实跟着我爸。还让我学乖一点,说那个酒鬼毕竟是我亲爸。只要不惹到他,他就不会打我。”
可是霍柩他爸一喝酒就打人的习惯早就有了。不管霍柩乖不乖,都不妨碍他挨打。
明明不想救人,却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污蔑霍柩是因为不乖才会挨打。这样的行为跟陆嫚臻为了利益无视原身的感情和尊严,强迫他去讨好苏家人的做法又有什么不同?
霍柩目光直视着陆嫚臻的眼睛,感叹道:“这么说起来,你们陆家在哄人去死和做睁眼瞎这两件事上,还真是家学渊源啊!”
视线接触到霍柩漆黑幽深的眼眸,陆嫚臻只觉得这双眼睛好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看得陆嫚臻不寒而栗。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那些埋藏在心底的小心思,仿佛在这一瞬间被人掀开翻腾到阳光底下,陆嫚臻整个人都无所遁形。
这种感觉太过难堪。以至于陆嫚臻不得不恼羞成怒,指着霍柩的鼻子怒骂道:“不知道好歹的东西。你不想去那就不要去好了。我也懒得管你。”
陆嫚臻说完这句话,也不等霍柩的反应,径自转身上了二楼。
只是背影略显仓皇。
霍柩轻笑一声,目光看向苏世渊:“看了一场好戏,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