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半年前他和我直截了当地坦明和你的关系的时候,团队已经开始在着手为恋情公开做准备了,所以这件事,要怎么解决你没必要担心,愿不愿意公开是你和小鹤商量的结果,之后我会再问他。”陶黎的语气仍然很平静,将那张打印出来的照片推到了一旁。
“不过,第二件事,就和你的关系大了。”她话锋一转,从手机里调出某段音频,但没有点击播放,只是轻轻放到矮几上,“电话录音太长,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让你再听一遍。昨天杀青宴之后,团队联系到背后投稿的人,刚刚的照片是他给的,以佐证他投稿消息里其中一点的真实性,至于他说的,有亲子鉴定和录音的事,暂且存疑,我想先找你确认。”
一听到“亲子鉴定”四个字,徐行不用再思索便能立马确认背后的这个投稿人是徐程,胃里一阵阵翻腾着感到恶心。
可是他的确没有办法一口否认他和徐程的关系,单从血缘这一点来说,徐程不算造谣。
“亲子鉴定是真的。”徐行的视线垂在那张照片上,顶着陶黎的目光注视,却觉得仿佛有千钧重,压得他难以抬头同她对视,尽可能条理清晰地涩声给陶黎解释,“但是他……没有抚养过我……之前我也咨询过学法的朋友,他们说,这种情况是不必负担赡养义务的。”
他垂了垂眼,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客观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交代给陶黎,连同那些像从心窝子里血淋淋剜出来的,有关舒婷的事也仅是在微颤的片刻呼吸停顿后和盘托出。
“我不清楚他是怎么得知我和鹤哥的关系的,私底下我和鹤哥一起外出的时候其实很少,如果知道他会找上鹤哥,我不会……”徐行咬了咬牙,后面的话连他自己也接不下去了。
不会什么呢?
不会这样草率仅凭着喜欢就冲动向余鹤表白、迫不及待和他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还是在徐程找上他时,别那么果断地拒绝承认和徐程的关系以套出更多消息?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做不到。
陶黎静默几秒,端起自己那杯茶抿了一口,似乎在沉思消化徐行方才的一番话里所包含的信息,会客室几分钟的沉静后便听她若有所思地缓缓出声:“如果真如你所说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你的错。”
“我们和他谈了条件,对方要求,以你的名义,打五百万的赡养费过去。”陶黎勾了勾深红的嘴角,牵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来,即便没出声也能让人清晰地感知到她的嘲弄讥讽,“这种人,想必油锅里的钱都能捞出来花,本事不大,口气不小。”
徐行听到索要的金额时,眼皮一跳,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可思议徐程怎么敢这么狮子大开口。
“原本这种不知死活的人,按敲诈勒索和诽谤告,一告一个准,还能直接发声明买个热搜杀鸡儆猴,本来也不算得多大的事,跳梁小丑罢了。”陶黎抬眸,看向徐行,“不过这件事,我说得不客气一点,要是小鹤知道了,宁肯他自己吃点也亏会顾及你的体面,如果事情真的像对方给营销号投稿的那样,是你不履行赡养义务的错处,他多半是会替你揽下来。”
余鹤本就是被无辜牵连的,哪怕只是将实情不加包装地一五一十声明,也不会有人说他一句不是。但这无异于将徐行扒了个干净,将他戏剧又让人唏嘘的切肤经历摆出来让人品头论足、成为大众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可徐行本来只是默默无闻的素人,外界蜂拥投来的目光都会成为一种负担,无论是怜悯同情抑或是恶意揣测,都是一柄柄往他心窝里扎的利刃。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过往私事拿出来供人指点谈笑。
按余鹤待徐行的宽纵程度,哪怕是徐行自己愿意这样,余鹤都不会同意,陶黎很清楚这一点。
徐行动了动唇,似乎是想反驳什么,但他顺着陶黎有些过分锐利却真实的话一想,却又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余鹤待他,已经是包容骄纵得不能更过了,可即便他不恃宠而骄,如今仍然给余鹤带来了切切实实的威胁。
他最终只能有些挫败地低叹一声,抬眼看向陶黎:“我不想损伤到他的任何利益,可以不用顾及我——我能配合你们做些什么?”
陶黎似乎不急着要他为这件事做出什么取舍,反而突兀地转了话题,同徐行对视着浅笑着道:“刚刚说的第一件事,征询一下你的意愿,你想和小鹤公开吗?”
徐行没做声,默然几秒,轻声反问:“对鹤哥来说,能最大程度保证他的名誉、他的利益的最好选择是什么?”
陶黎看了他片刻,眼睛微眯,打量的视线让徐行想起晏川,但不知陶黎想起什么,忽而一哂,不易察觉地微一挑眉,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徐行,“如果是分手呢?”